李汝螢道:“崔相謹言慎行,知曉昨夜原委後,為了崔府聲譽,也不會去阿耶面前攀咬你我。
“再者,那崔十九應當比我們更不想讓别人知道,昨夜自己招惹的是最受寵的五公主。”
與此同時,崔十九的卧房内,崔十九啜着茶水,心有餘悸道:“這五公主刁蠻,她身邊這婢子竟也蠻橫得很。”
申鶴餘道:“她可不是什麼婢子,她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荊山公主。”
崔十九将茶水一口噴出,道:“什麼?傳聞中她們不是向來不對付嗎?如今怎麼同出同進了起來?”
申鶴餘攤了攤手。
别說崔十九了,他昨天還親眼看着大殿上她們鬧得不可開交呢。
申鶴餘正想着,崔十九卻忽然大叫了一聲。
申鶴餘:“做什麼一驚一乍的?”
崔十九心痛地攥着才寫就的悔過信:“我那口茶怎麼就正好濺到這兒了啊!不行,我得趕緊補寫一份!”
申鶴餘聞言卻忍不住笑了。
崔十九問:“你笑什麼?”
申鶴餘:“我笑你被她耍了。”
崔十九蘸墨的手一頓,眉毛擰作一團觑向他。
申鶴餘道:“你便沒想過昨夜本該待在觀中清修的兩位公主,緣何會出現在東市的酒樓麼?”
崔十九聽罷,猛地将手上的毛筆往紙上一扔:“這兩個可惡的丫頭,竟敢耍我!”
比起他誤将公主當作飲妓懲處,公主罔顧皇命偷逃出觀才更罪惡昭彰。
本該是她們求他莫要告知聖人,昨夜在東市見過她們才是!
如今,他反倒成了要搖尾乞憐的那個?
不行!
崔十九當即便拉着申鶴餘,打算進宮拆穿她們。
申鶴餘卻擺手道:“罷了十九,她們若是抵死不認你也奈何不了。”
崔十九決然道:“昨夜酒樓中許多人都見到了她們,可為人證!”
申鶴餘道:“你确定他們敢指認公主?”
公主禁足期間偷溜出遊罪過再大,不過是罰她們禁足的時間更長些,皇帝還真能因此廢了自己的女兒不成?
可都城盡人皆知,這兩位公主哪位可都不是叫自己受委屈的主。
大家自然犯不着拿身家性命去摻和這樣的皇家事……
崔十九咬牙切齒道:“那……還有今早衆人不知情時,逮捕所需描畫的畫像為證。”
底下的人又不知道公主就是那樣的模樣,肯定畫得确無偏差。
申鶴餘一咳,道:“你要不還是看一看那畫像上畫的究竟是什麼模樣?”
……
李汝螢那邊,馬車行到一坊門口的告示處緩緩停了下來。
李汝螢不禁掀起簾子側首看過去,隻見衆人正圍着兩張女子的畫像左右攀談着。
坐在車輿外的林紹掀簾笑問:“五公主,要不要去看看你的通緝令啊?”
李玉稚登時抄起腰後的軟枕扔向他:“找死啊你!”
李汝螢看着告示上的畫像蹙眉道:“可林兄,這畫像上的好像不是我們。”
李玉稚聞言也探出腦袋望過去,一看忙果然畫的不是自己亦或是李汝螢,幹脆跳下車大大方方地把畫像揭下來一把拍到林紹的臉上。
“你看仔細了,這上面畫的是何人!”
林紹将畫像仔細端詳,看了又看,而後癟了癟嘴。
“可這上頭寫的确是昨夜的那樁緣由啊。”
李玉稚道:“那便是你這好兄弟多行不義,在我們走後又真的來了女義士懲治他。”
“不會不會,昨夜挾持十九的就是你們!”
林紹忙拍着胸脯打保票,“實不相瞞,我正是聽聞十九遇了歹人才得以被家中暫且放出去探望十九。
“今日自然是先去見了十九才又去的觀裡。彼時十九口中的女賊确是二位公主無疑。”
李汝螢心裡嗆了口水:怎麼感覺他說的好像這是天大一個恩典一樣?
不過這畫像怎就畫得哪哪都不像呢?
“嗐,昨夜裡酒樓中人醉意上頭,描述起長相來本就是你一眼我一語的,湊在一起能拼成個人模樣就不錯了。
“再說了,先前那些犯人的畫像我瞅着都長得差不離。”
林紹愈發言之鑿鑿。
“不過五娘子啊,我瞅着這張畫得跟你就挺傳神的,鐵鍋似的大臉,鉛塊似的短眉毛,還有……哎呦你打我做什麼!”
……
另一邊,在等到小厮揭回來的畫像後,崔十九沉默了半晌。
這畫的甚至都很難看出來是女娘!
他偏頭看向桌案上被自己攥成一團、又濕漉漉的悔過信,問:“那這信還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