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你怎麼了!”
薛笑人睚眦目裂,眨眼間躍入屋檐上,攬住暈倒的薛衣人:“哥哥,你不要出事哇哥哥!”
他嫉恨薛衣人不假,薛衣人是他年少時相依為命的哥哥更不假。如果一定要有一個出事,他更甯願是自己。
這個時候,他也不能戳穿自己裝傻的真相,還要故作癡傻,面對木道人:“是不是你害了我哥哥!”
這是他的真心話,他給木道人下的藥,為什麼會出現在薛衣人身上,隻能是木道人做了手腳。
木道人簡直比窦娥還冤,他不是個好東西不假,給薛衣人下藥不假,問題是他下的藥也回到他身上了啊?
你那邊是什麼情況他真不知道啊!
木道人有苦說不出,是深層含義的也是字面意思上的,他嘴裡全是血怎麼說話。
身體裡的劇痛還在持續,他的腦海裡傳來不堪重負的耳鳴,木道人顫顫巍巍地給自己擦血,顫顫巍巍地從身上翻找出解藥,喂自己吃下。藥丸混合着他口中的鮮血,打落門牙一般地往地裡吞。
看觀劍的觀衆全都傻了。
這是什麼情況,沒人說過還有這出啊?
“這是怎麼回事,木道人和薛衣人……中毒了?”
“有大夫嗎,這到底是怎麼了?”
異樣的眼光中,薛笑人緊緊摟着他的哥哥。
解藥其實就在他的口袋裡,他裝作是犯傻往薛衣人嘴裡塞:“哥哥,你吃這個,吃了就好了!”
“慢着!”
葉孤城擲出一塊瓦片,打落了藥丸。沒人會在乎一個傻子的行為,在他眼中,無非是薛笑人病急亂投醫。
兩個主角倒下,必須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葉孤城一拂衣袖,多年身居城主之位的氣魄發揮了作用,他挺身而出把握了混亂的局勢。
“諸位之中有大夫嗎,沒有大夫就去找,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此刻的城門,湊出兩個大夫并不是難事。
随後沖到屋檐上的人是西門吹雪,他是個一等一的劍客,卻隻有很少數的人知道他也是個一等一的大夫。
他拉過木道人的手,不由分說地為他把脈,冷峻的面孔被突如其來的劇變冰封。對于西門吹雪來說,看高手論劍看到一半出意外,可以評選他上半生最寸止事件之首。
西門吹雪的臉色已至此,可把脈完畢,他的臉色更下一層樓。
“憑空突發的内傷。”他冷冷道,“在迅速恢複的内傷。”
木道人擦拭嘴角的血,眼珠往下一瞥。西門吹雪沒有識破毒藥固然是好事,可他要怎麼才能把這個情況圓回來?
“什麼内傷,薛衣人隻割傷了木道人啊?”
“還在迅速恢複,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那這算誰赢啊,老子賭了錢的!”
瞧到這兒,才有人反應過來,曲泠一摸胳膊感覺大事不好,就被後面的人一把推了出去。
後面的人:“小菩薩在這裡,讓小菩薩再看看!”
曲泠:……
你來當這個小菩薩好不好,我開義診不是為了這種時候被推出去的!
李尋歡看向曲泠,他露出一個關切的表情,隻要曲泠表現出不樂意,他馬上就會為曲泠出頭。
曲泠搖頭表示先按兵不動,讓李尋歡拉住阿飛。
薛笑人讓出了位置,緊張地盯着曲泠的動作。
他不再自然的每個表情都映入曲泠的眼簾。
曲泠怔了證,在這一刻摸到了什麼。
她隻是呆,又不是傻,垂眼在心中腹謗,原來如此,這個江湖真是太錯綜複雜了。
曲泠探了探薛衣人的脈搏,微弱的脈搏在告訴她這對薛衣人完全是場無妄之災,她心下瞬間有了判斷,再仔細去探,生出一種歎氣的沖動。
她直起背,卻不着急去告訴薛笑人。
薛衣人的劍就落在不遠處,她手一甩,一根細短的銀針出現在她指尖,吸引了薛笑人的視線。
他呼吸一屏,猛然回想起這個人的醫術究竟有多高超。
曲泠踩着他設想的最壞的結果,銀針先在薛衣人的衣服上試了一下,銀針光彩依舊。她起身,對問題出在哪裡,已經有了八九分确定。
她說:“葉城主,麻煩幫我把那把劍拿過來。”
說完,她向旁邊讓了一步,刻意在她和薛笑人之間留出一個空缺。
葉孤城是多聰明的人,一個眼神就領會了曲泠的意思。他拾起劍,從容站到曲泠和薛笑人中間,隔開了曲泠和薛笑人。
看着這一切阿飛,他如此了解曲泠,五指放在劍上,依然蓄勢待發。
李尋歡按住阿飛的肩膀,曲泠很明顯是要他們多注意木道人那邊,才喊了葉孤城。
曲泠将銀針放在薛衣人的劍上,針尖如她所料泛起黑色。
“西門公子。”
喊西門吹雪的時候,曲泠斟酌了一下是喊莊主還是公子,想到江湖人提及西門吹雪并不怎麼連帶提萬梅山莊,便還是喊了公子。
她道:“可以幫我把那顆被葉城主打落的藥拿過來嗎?”
西門吹雪漠然地看她一眼。
曲泠心裡也沒底,還好西門吹雪還是動了。
棕黑的藥丸躺在西門吹雪掌心,曲泠取來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