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小小的捉迷藏遊戲使得斯黛拉稍緩解了疼痛,那種直鑽心髒的疼痛,化成了幹涸的淚水留在了面頰上,仿佛缺少了什麼,空空蕩蕩。
“要吃點晚飯嗎?”
坎特先生問道。
斯黛拉想起,自從來到這個家,盡管坎特總是和朋友喝得醉醺醺的,卻從來不會讓她錯過哪一頓正餐。
然而,在經曆了今晚的一切後,曾經的記憶仿佛蒙上了一層陌生又虛幻的濾鏡。
斯黛拉木木地搖頭。
坎特先生也沒有糾結這頓被錯過的晚餐,帶着斯黛拉回到了最裡層的房間,重新鋪好了被褥,幹淨又溫暖。
“睡吧,你一定很累了。”
疲倦和困意侵襲了她的整個身體,斯黛拉緊緊攥住了口袋裡的水晶球,蜷縮起來……
第二天醒來,已經過了中午。
斯黛拉是被收拾行李的聲音吵醒。和動作一樣暴躁的,是司機的聲音。
“草,這群小鬼到底想幹什麼!”說罷司機又使勁踩了踩爆滿的行李箱,狠狠道:“就該趁亂再綁走幾個。”
“别踩了,設備在裡面呢!萬一壞掉的話這單就徹底白幹了。”被叫做胖仔的聯絡員勸道。
坎特把收拾好的行李扔到了後備箱裡,剛回來就聽見兩人的話:“現在必須撤退,吵之前想想上一波人。”
想起了上一波人手是怎樣消失在了流星街,兩人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打了個顫。
他們最近下手太過頻繁,已經引起了周圍村落的警惕,但是得罪不起的大雇主的訂單還沒有完成,才不得不請來了“外援”。
沒想到這次流星街的反應如此大,要不是出來搜捕的都是小孩子,他們都要以為自己錯惹了大人物的孩子。
如此局面,為了安全,也隻能及時收手了。
隻是雇主那邊……
“雇主那邊一直是我來聯系,”坎特思考了一下,才說:“昨晚的錄像分成上下兩卷吧,從時長來看也有平常的兩倍了。”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沒那麼好解釋,但畢竟坎特把事情攬了下來,他們也沒必要增添麻煩。
于是司機樂呵呵地說:“确實是特别優秀的時長,要我說這才符合流星街垃圾的體質,畢竟撿垃圾都能長大的生命力。”
“閉嘴吧,不想被流星街人圍殺的話就趕緊收拾。”
“好吧,莫羅,畢竟你也是流星街人嘛。”司機發出了令人作嘔的惡劣笑聲。
坎特把木偶一樣的女兒拽上車子,塞了一塊面包作為早餐。這次他們選擇了另一條路線,盡管路上遇到少許波折,還是成功地從流星街脫身。
下飛艇後,三人便分道揚镳,坎特又帶着斯黛拉換乘另一航班,才在友客鑫市落地。
“去清洗一下吧。”
斯黛拉點頭。
半小時後,斯黛拉躺在床上,明明隻是離開了四天,卻仿佛經曆了一場異常漫長的旅行。
手裡的水晶球,始終散發着平和如滿月的光芒。
【我要成為清潔戰士那樣的英雄!把世界上的污穢、罪惡全部清除幹淨,橙色戰士,為了正義,出發!】
充滿活力的玩笑聲又在耳邊出現……
【斯黛拉!!跑——】
和這樣嘶啞破碎的尖叫怎麼會屬于同一個人……
模糊的視線中,水晶球的光芒越來越盛,一把銀白色的劍出現在柔軟的床鋪上。
這是一把風格古典的雙刃劍,刀身超過了一米。如同十字架橫臂的劍格和繁複的雕花似乎都顯示了祂的裝飾意味或許大于實用。
斯黛拉被着驚人的美麗蠱惑,試圖用雙手握住長劍,然而這把劍沉重又炙熱——明明是月光一樣的潔白,觸碰時卻仿佛感受到了來自地獄的火焰,拷問着每一個試圖握住它的人。
炙熱的溫度将皮膚燙出針紮一樣的疼痛,斯黛拉卻将劍握得更緊。
與薩拉薩相處的一點一滴的都在斯黛拉的眼前浮現:“對不起,薩拉薩,都怪我沒有分辨,對不起。”
淚水滴在手上,滑落到劍身上。
祂變得輕盈,變得溫潤,微涼的觸感似乎想要撫平灼燒帶來的疼痛。
此時,浴室裡處理傷口的坎特早已不見。
斯黛拉拖着長劍,推開房門,果不其然客廳裡又擺滿熟悉的酒瓶,沙發上是酣醉的坎特,正打着呼噜。
城市的夜晚也總有昏暗的燈光折射,卧躺的身影似乎已經陷入了沉眠。
放輕腳步。
屏住呼吸。
一點點靠近。
斯黛拉高高舉起異常輕盈的長劍,仿佛聖女舉起了神的十字架,将給予罪人最終的寬恕。
隻要劍身落下,就可以……
“用這樣的玩具劍殺人,會不會太幼稚了一點?”
趁着斯黛拉呆愣的功夫,沙發上打呼噜的坎特已經消失不見,男人的身手完全不符合一個遲鈍的醉漢,他熟練的繞道了斯黛拉身後,反關節技奪走了形狀誇張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