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哪裡認識工廠裡的員工，他胡亂拽了個站在一邊看熱鬧的人匆匆跑了進去。

“尤上校，這是傷者的檢查報告。”

外城區356号——軍區臨時辦事處，寬敞明亮的辦公大樓裡人來人往而又井然有序。尤顧坐在一間獨立的辦公室裡翻開剛送來的檢查報告。

宿雲喻局促地坐在辦公室唯一的沙發上，手中的紙杯還冒着熱氣。

明明隻隔了幾個街道，卻像是兩個世界。

“異能暴動？”

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響起，宿雲喻心髒猛地一突。

“是的，傷者異能值超過身體承受值百分之二十，□□控制不住異能導緻血管破裂，但……”說話的人停頓下來。

尤顧問道：“但什麼？”

“但是這隻是推測，理論上确實會這樣，不過現實中根本沒有人會産生異能暴動。”

尤顧點點頭，繼續翻看着資料。

傷者名叫齊石，是一名挖礦工人，在幾天前他還是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沒有異能的普通人不僅擁有異能，還産生異能暴動。

尤顧放下資料對辦公桌前的人說：“去查查齊石有沒有買過藥劑。”

“買過。”細微的聲音從沙發處傳來，辦公桌附近的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宿雲喻縮了下脖子，在兩人如鋒的目光中遲緩地開口說：“那種可以覺醒異能的藥劑他買過，就在幾天前，那些人剛來沒多久就買了。”

一站一坐的兩人沒想到随手帶回來的小孩會知道這些信息，尤顧眼眉微動，下一秒人就從椅子上轉起來走到宿雲喻身邊。

“你怎麼知道的？”他的語氣并不嚴肅，但宿雲喻莫名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壓迫。

“昨天晚上他和他妻子吵架，周圍很多人都聽見了。”

尤顧遞了個眼神過去，另一個瞬間領會到他的意思，出了辦公室。

“走，送你回去。”尤顧對宿雲喻說。

天已經暗沉下來，等尤顧開着車将宿雲喻送到老城區外，星空已經徹底籠罩。

老城區裡的路狹窄，路兩邊都被擺放了不少雜物，車子停在外邊進不去了。

宿雲喻麻溜地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滑了出去：“謝謝您送我回來。”

“等一下，”尤顧拔掉鑰匙從車上下來，“我跟你一起進去看看。”

老城區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尤顧這一身正裝完全不符合老城區的風格，往那一站就能引起所有人注意，尤顧一點都不想和他一塊進去。

尤顧已經率先走了幾步，結果一回頭發現宿雲喻還沒跟上來：“怎麼不走了？”

宿雲喻無奈，隻能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面。

住在老城區的一般有兩種人，一種是窮得叮當響的，還有一種是犯過事的。見到尤顧這種一看就是官方出身的人，跑的比兔子都快，不一會挨肩擦膀的街道上就少了十多個人。

“你家在哪？”走在前面的尤顧突然站定。

宿雲喻的目光從青石磚的裂縫上擡起來，萬般不情願地走到前面帶路。

一路走到老城區的深處，宿雲喻在一扇木門前停下。

在周圍一排的鐵門下，夾雜中間的木門顯得格格不入。

“我到家了。”

尤顧歪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聞聲看向他問：“那戶人家有人嗎？”

宿雲喻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

和宿雲喻住的這一排平房不同，對面都是四五層矮樓。密密麻麻如同蜂巢的窗戶明暗交替，宿雲喻搞不懂他說的是哪一家，但無論哪一家他都不知道。

“不知道。”

尤顧沒有為難他：“進去吧，我回去了。”

宿雲喻進了門。

啪——

老舊的燈泡閃爍幾秒後才徹底亮起。他站在門後，拽着衣擺略帶嫌棄地掃視被灰塵油漬沾染的白襯衫，視線朝下移動，還能看見褲子在地上摩擦過的痕迹。

宿雲喻蹲下身熟練地從床下抽出紙箱，翻找起來。

褲子還有一件，上衣隻有一件短袖和一件冬天穿的外套。

宿雲喻看着紙盒裡的衣服歎了口氣，嘀咕道：“看來還不能扔。”

“咚咚——”

他本以為是折返回來的尤顧，但打開門見到的竟然會是蘇海。

“小雲喻你沒事吧，我聽說你今天下午被帶走了，哪傷着了？工廠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你這幾天就别去了，要不直接辭了來我家水果店工作。”蘇海神色凝重，不知道是聽了什麼謠言。

“我沒事，工廠食堂還要重建，我等它建好再回去。”

“也好，我給你帶了點水果。我明天就要去軍隊訓練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要是有什麼事就去水果店找我媽，她一整天都會在，早點睡覺啊，還要長個呢，我就先回去了。”

宿雲喻被硬塞了一袋水果，蘇海還趁機在他頭上揉搓了一把。

蘇海跑了幾步又回頭對宿雲喻說：“我走了啊，有事一定要去找我媽，我媽人很好的。”

自從蘇海覺醒異能後，整個人都自信開朗起來，和宿雲喻初見時那個郁郁寡歡的年輕人判若兩人。

蘇海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老城區的黑暗中，宿雲喻才恍然回過神來。他提着紅色袋子裝的一袋子水果，一擡頭看見昨晚晚上的小孩正坐在對面的樓道外，直直地看着自己。

小孩他們家的窗戶還是暗的，他的母親應該去見他的父親還沒回來。

“要過來坐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