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前清出一塊空地,燃燒的火焰映襯得面龐泛紅,向上的枝桠攏着微幕的黯藍色天空,和不斷竄起的火星一同,迎接又一次極夜中的夜。
好在節目組在木屋裡備好了用具,不然葉清溪答應兌現的烤魚隻能裝作沒說過了。阿布狼吞虎咽,被燙得嘶嘶作響,成響尾蛇都不松嘴,一個攝像坐在他旁邊扛炮,香味無時不刻鑽進鼻子裡勾引,攝像沒能禁受住誘惑,騰出一隻手往烤魚逼近。
還沒扯下一小塊嘗嘗味,阿布轉身,背對着同事大快朵頤。
“不給,這是我換來的。”阿布護食哼哼。
攝像:噎不死你!
最大的火堆上,禁受燎烤的鮮魚析出用于過冬的油脂,切開的刀口邊緣烤得微焦,一些油落進火裡,立即發出噼裡啪啦的炸響。
火堆旁的雪受熱融化,羅寶文以前看過野外生存節目,興起想裝一杯雪嘗嘗味道。他有自己的杯子不願用,偏要曲昭把杯子借給他。
“真像個小學生。”葉清溪一直注意這兩個家夥。
葉清溪也不是無聊暗搓搓窺探别人的人,要不是羅寶文一開始炮筒似的撞過來,又發現這家夥跟自己沾親帶故,他也不會被勾起點點好奇心。
一點點,真的隻有一個指甲蓋那麼寬的一點點。
祁策随意瞥一眼,曲昭正滿臉無奈地遞過杯子,“我不用你求,說一遍就會把杯子給你用。”
羅寶文磨了好幾分鐘,曲昭才把杯子給他,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直播間他粉絲肯定把羅寶文罵瘋了。
“......”誰跟你說這個了,葉清溪白了他一眼,“我會求你?”
冷得有些泛白的唇壓了下,唇齒重重咬在“求”這個字上。
祁策點了點頭,“我會主動給你。”
就算不願意,也會直接講明白,不會像曲昭這樣,繞來繞去吊着一根胡蘿蔔給人感覺還有一點希望,拿出來還那麼不情不願,好像被強迫一樣。羅寶文在曲昭面前可從來沒威脅過他,頂多是有點胡攪蠻纏。
胡攪蠻纏這種事,雙箭頭是情趣,單箭頭就是騷擾了。
祁策有些得意,擡擡下巴,羅寶文曲昭一個小學生一個假笑boy有什麼好關注的。
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今天能不能進房。
揚起的眉眼微微下壓,祁策拿過葉清溪烤好的魚,灑了點調味料,“今天......挺冷的,木屋也不保暖......”
“嗯?有壁爐。”葉清溪不明所以。
之前他們就分好了房,葉清溪早就看到屋子裡的簡易壁爐,沒有保暖設備他們可度不過今晚。
“......不夠。”
一個白眼丢過去,“有睡袋。”
——牧榮帶來的物資。
随他一起來的還有幾條活蹦亂跳的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牧榮乘着雪橇而來的樣子像個來送禮物的聖誕老人,他對這些活潑的小家夥很吃不消,到時臉色蒼白,孟雲霆心疼得要死。
“一個人睡總會冷的。抱着會好很多。”循序漸進的部分結束,祁策單刀直入。
葉清溪掐了他一下,“能不能好好烤魚。”這種場合說什麼呢。
下手捏到松軟的羽絨面料,葉清溪咕噜低咒,垂眼踩了一腳。
這裡遍地是雪,鞋底不會多幹淨,葉清溪挪開腳,祁策鞋面上留下一點鞋尖印子。
祁策不為所動,手上動作不停,撒好調味料的烤魚放到調料盤裡碼放好,葉清溪看了一眼,又一眼,再一眼,最後實在不舒服拿紙把痕迹擦幹淨了。
這點污漬在他餘光範圍内,一瞥眼就能看到,難受。
看到堆的滿滿一盤,阿布美滋滋蒼蠅搓手,剛要接過,葉清溪提醒,“給其他人分分。”
他們不可能真的在這麼多工作人員面前吃獨食,天氣還這麼冷。阿布“啊”了一聲,撇撇嘴,轉身到節目組搭的小棚子底下,一群人早已等候多時,一雙雙饞得綠油油的眼睛瞪着他,阿布後背發寒,還差幾步,幾個等不及的撲了上來,“快快快!還拿,你都吃多少個了,鹹豬手滾開!”
阿布被推搡來推搡去,盤子裡的魚被搶玩,他就被踢了出去,像個被渣男用完就扔的小可憐。
牧榮身上披了幾層毯子,綁在樹上的大狗子們聞着香味,哼哼唧唧的,不停往這掙着繩子,他扯了點肉給它們。站起來有半人高的狗子争搶把嘴筒子塞進雪裡,厚厚的皮毛油光發亮,一隻眼睛藍澄澄的二哈被擠到最後,當即不高興了,後腿蓄力吱嗚一聲重新塞回去,它沖得太猛,牧榮措不及防撞飛出去,四腳朝天躺在雪地。
孟雲霆猛地站起來,“蠢狗!”
“嗚嗚——”像是聽明白自己被罵,擡頭狗嚎。
“我沒事,”牧榮麻利爬起來,小跑回來,蹲在狗群面前摸呼摸呼狗頭,尴尬中還泛着亮光,“還......還有點好玩。”
孟雲霆黑臉,“再好玩也不可以!”
羅寶文被燒開的沸水燙了舌頭,吐出舌尖晾着,曲昭檢查有沒有燙傷,暖意擁着陳斯群昏昏欲睡,她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樓虹撈了一把,安置在肩頭,颠沛流離的小船終于安穩下來。
許曼三人的交談聲自覺放低了,她在和顧覺知配合着圍堵程琳,想從這家夥口中套出之後的行程。程琳被堵得到處亂竄,差點就跪地求饒叫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