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園内有一家做陶藝的手工店,它最有意思的項目是,客人可以撿拾園中落在地上的殘花落葉,貼在陶土上燒制,這樣做出來的陶瓷就會有獨一無二的花紋。
祁策計劃中可沒有這樣一欄,葉清溪看到後突發奇想,拉着人進來。
店裡有一整面牆專門擺放展示做好的成品,開店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看店的男青年看到葉清溪祁策身後跟着扛攝像的人,吓了一跳,準備迎接客人的笑都凝固了,轉身想到後門的工作間裡叫妻子幫忙。
“我是店主,這是在錄節目嗎?”女青年兩手都是泥,外面還穿着防髒的圍裙,用手背擦了擦臉,看了眼鏡頭。
“對,直播,介意的話不會拍到你們的臉的。”葉清溪還在擺放陶瓷的架子前。
店主點了點頭,沒什麼意見,“最好能把店名攝下來。”
叫來妻子的男青年動了動嘴,好像想說什麼,女青年長臂一撈,壓着人進了工作間,“渾身上下也就一張臉能看,讓你看店是放來招客,你還想趕客?手傷好了麻溜去上班。”
“我沒想......”男青年弱弱辯解。
祁策看了眼,被拉進内間的男青年左手上打着石膏,他自己也摸了摸左臂,若有所思。
“我修養的時候,也能去你的工作室幫忙。”
“腦子有毛病,”葉清溪把手心裡小小一隻陶瓷花盆放回去,他自己都不想上班,祁策比他還積極什麼意思,這不是伸着小辮子讓夏筝抓,“這樣說好像你很想受傷一樣。祁策,正常一點。”
“可是拍戲受傷不可避免的呀。”祁策歎了口氣,戳戳一個躺到蘿蔔的小花盆,把它戳歪了一點,扶正後又戳戳栽在裡面胖嘟嘟的多肉,手感不對,“咦”了一聲,“竟然是假的,塑料。”
葉清溪湊過來,手癢伸過來也戳了一下,“可能總養不活吧,我家裡的也是假的。”
“......所以我受傷,真的不可以接收一下嗎?”祁策來了個急轉彎,又繞了回去。
“我會帶一束真花到醫院看你的。”
葉清溪祁策兩個在置物架前竊竊私語,攝像師拍拍他們時不時靠在一起的後背,再拍拍空鏡,店主把這間手工藝店布置得溫馨又有氛圍,鏡頭轉換間不小心掃到沒有門簾遮擋的工作間,縱深處,看到男青年伸手幫女青年擦去臉上的泥點。
内間門框分割出兩個畫面,遠處略暗沉擁擠的房間内相視而立的夫妻,近處是陽光正好,并排側立咬耳私語的準夫夫。
網速快的觀衆立馬p了一張圖,“結婚前、結婚後”。
[檸檬柚子冰淇淋]:麻蛋真的幻視祁葉老師婚後,婚前婚後都喜歡偷偷恩愛是吧,已經開始生氣了。
[請問你有事嗎?]:建議以後一些夫妻綜藝别找這對,這倆一看就是會在衛生間一呆幾個小時,人前就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那種,不會有一點在上夫妻綜藝的自覺。
[雙休日準時入墓三分]:要夫妻綜藝自覺的那個,本人剛從許總顧導直播間出來,他們就很有自覺,吵得很兇[doge.jpg]
葉清溪挑到最後,選了一個看起來很簡單的,沒有一點多餘造型的漸變色花瓶,沒有選碗或茶杯,主要是因為他不相信自己和祁策的手藝,用醜到炸裂的自造物葉清溪自己也要跟着炸。
在葉清溪把挑好的參照成品放到桌子上後,祁策就沉默着,盯着那個瓶子,如臨大敵。他沒有另選一個,而是要和葉清溪一起做這個花瓶。
他很久以前其實演過一個陶藝師的角色,沒太多戲份,這個角色最重要的一幕就是當主角的背景闆,在那裡擺個做陶土的姿勢。結果提前學了幾天一點沒學會,硬着頭皮上,主角認真念台詞,他在那裡東倒西歪前傾後仰地追泥,導演說看主角看着看着就會移到他身上,搶鏡頭真有一套的。
他的戲份自然在上映後剪了,祁策還挺感謝導演的。
沒想到這種事情,他要再次經曆,還是在葉清溪面前!
男青年已經把等會要用的東西單手搬了過來,祁策深吸一口,跟葉清溪事先報備一下。
“等會它會變成什麼模樣,我不能保證。”祁策看着面前的泥,面色沉重。
葉清溪默然一秒。
這種事,他也不能跟祁策拍着胸脯說,沒關系都有他。
因為葉清溪也不能保證。
“沒關系,”葉清溪不想漏怯,“做醜了還有挽救的機會,陶瓷要是燒壞了,店主會偷偷重新做一個。”
祁策沒吱聲,葉清溪又補了一句,“但願。”
最後做出來的樣子竟然還不錯,全靠葉清溪一雙靈巧的手,祁策幫不上忙是真幫不上,好幾次幫了倒忙後,被勒令隻能在一旁,偶爾擦擦泥漬。
祁策本來是想在附近地上找一片落花落葉的,葉清溪感覺多來一筆畫蛇添足。
“那還能算是我們一起做的了嗎?”祁策坐在那,獨自蕭瑟。
手殘不能加入就算了,先前祁策至少還能安慰至少葉子是自己撿的。
葉清溪想了想,“那你伸出手,在瓶口這裡揪一下,揪一個圓鈍的口子。”
拇指和食指交疊在一起,比了個“v”。
“揪一下?”祁策疑惑。
他不敢直接對實物上手,學着葉清溪的手勢比劃了一下,兩根手指一錯,“v”變成了“心”。
葉清溪打了一下,拽着他的手,捏着祁策的兩根手指,在瓶口的位置揪出來一點,然後自己給這個類似于壺嘴的形狀塑性,捏成向下翻卷的葉狀。店主在一旁看,建議再捏個把手,粘上去。
祁策主動要來捏。
葉清溪留了祁策的地址,等陶瓷燒好後就能郵寄過去。
......
今天比正常開播時間早了幾小時,祁策又坐飛機又宣傳又規劃約會,pd難得做回人,提出中午休播。
工作人員都離開吃飯去了,跟拍的攝影師也不在。
葉清溪像是沒了骨頭,光腳踩在沙發上,頭靠着松軟的靠背,仰頭,一聲不吭,好像靈魂出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