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頓斯說,他所有的金盞花會在同一天同時死亡。
他曾想邀請阿爾法德和赫絲佩爾去觀看這場盛大的死亡、花的葬禮,然後才發現自己的鄰居——格裡莫廣場10号和13号都沒有一對像他們那樣面色蒼白而憂郁的兄妹。
好像他以為的那個午後的訪問不是緣起之始,隻是人生線的短暫相交罷了。小霍頓斯再也沒有見過那對神秘的漂亮兄妹。
阿爾法德一直暗中觀察着這個神奇的麻瓜,看他興高采烈地敲開鄰居的門,看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家,看他重新陶醉在金盞花的花香。
最後他命令杜萊莎:潛進路西恩·霍頓斯的房子,對他施放一忘皆空。
忘記這不屬于你世界的一切,平靜地當一個麻瓜吧,和魔法扯上關系的普通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尤其是和仇視麻瓜的純血家族。
最後一次,阿爾法德收回望向窗外鄰居家的目光,發了一會兒呆,然後重新投入到對一本魔藥筆記的研究中。
有人說過,一種花的盛開隻為在一段時間迎接一個人。或許兩個?
秋天到了,也算轟轟烈烈過的金盞花圃被犁掃,小霍頓斯要開始栽種秋芙蓉了。
當一種比金盞花更為清冽的花香從那方小小土地上不可阻擋地冒出,赫絲佩爾最先發現這道秋訊。
“那是什麼?阿爾。”
還是同一個窗戶,阿爾法德看了一眼對面。
他若有所思說:“那是秋芙蓉…它們,即将迎來花期了。赫茜,秋天到了。”
*
是的,秋天到了,并強勢迅疾地帶來它低空盤旋的寒風和月季、繡球與晚香玉。
自從見到過小霍頓斯的花圃,阿爾法德真正重視起布萊克家庭院的園林花藝。秋天的各種花兒已經香透了宅室,這種夢幻的事物與布萊克祖宅各各不入。
赫絲佩爾開始接受他的禮儀教習課。伊爾瑪當然不拿她當布萊克真正的小姐,但因與阿爾法德的交易,她至少沒有明面表現出這一點。
于是他教她淑女如何屈膝,貴族會用水晶的高腳杯分辨紅酒産自波爾多、勃艮第還是阿斯卡納,他用價值高昂的長裙與珠寶填滿她的衣櫥首飾匣。阿爾法德給赫絲佩爾一切他能給的,并使她之後能脫離他而活的。
赫絲佩爾是目盲的天才。她學什麼都很快,做什麼像什麼,且并不需付出常人般的鑽研。
失明也像是梅林為了均勻她的才能,不然她的光輝将無人能擋。阿爾法德深深地知曉,并因自己的平庸更加努力着。
雖然這麼說有點可笑,阿爾法德面對赫絲佩爾總會有點自卑。
八月,不願自卑且努力着的阿爾法德在一個入暮收到了他的入學通知書,當時他正考校赫絲佩爾的魔藥課,一隻墨香的卷軸就直直栽入到嚏根草與苦艾汁液的清香中。
他才發現時間過得真快,赫絲佩爾或許還不夠像個純血小姐,他就已經要面臨命運擲下它的骰子——赫絲佩爾·布萊克,是否像她父親是個啞炮?
窗外送來秋芙蓉的香波,他毫不相關地想到它不詳的花語:短暫的榮耀。
布萊克家的啞炮,他們的結局就是像馬裡厄斯那樣被除名,哪怕她才剛剛被納入族譜。阿爾法德再如何也不可能讓家族留下一個啞炮。
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他交易未來和姻緣作為代價——在不可知的命運面前還是無法撼動。
赫絲佩爾已經背誦完龍血的十種用法,可她遲遲沒有等到阿爾法德的回應。
“阿爾?我背的不好嗎?”
“赫茜……我收到了入學通知書,就在剛剛。”他的聲音莫名有些發顫。
“哦。”她沉默了。
“那剛剛的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