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春天姗姗來遲,但幸好為時不晚。
赫茜趴在窗邊探出腦袋時,她正好嗅到一絲微涼的花的甜香。前所未有的,她從氤氲的香水“看到”含苞待放的金黃色花蕾,上面帶着淩晨時一片雲或雨留下的露水。
她确信,她看見了具象化的春天。
背後傳來一陣沉力,阿爾法德一把将她撈回室内。“站在窗外可是很危險的,我親愛的小姐,或許我成了你操心的管家。”
赫茜答非所問。她喃喃說:“那是什麼花?”
“呃,什麼?”
阿爾法德站在窗邊同樣的位置向外望。
格裡莫廣場12号的左邊,也是他們所在窗戶朝向的地方,格裡莫廣場11号搬來了一戶新人家。
似乎一夜之間茂盛的花圃就長成足以稱為連綿的趨勢,又或者隻是他近日疏于觀察。阿爾法德狐疑地看了一眼那棟有天藍色屋頂的漂亮白色小洋樓。
“……金盞花。赫茜,那是,金盞花。”
良久,他輕輕開口。
*
之後,上午的魔藥課和魔咒課赫茜都表現出心不在焉的狀态。記憶一些魔藥材料的用途和魔杖咒語對她本不是什麼難事,但這種事如果分心也很容易看出來。
阿爾法德無奈地用卷軸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
“有些累了嗎?不如先休息一下?”
赫茜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光滑得黑發垂落遮去半張婆娑的臉,在阿爾法德幾個月的養護之下,這朵本該枯萎的花竟展露出如此驚豔的姿态。
是的,春天會是最好的溫室,阿爾法德堅信她将更好。
“阿爾,金盞花是金色的嗎?”
“是的,怎麼了?”
“你有看到它們一朵朵、一簇簇含苞待放的花蕾嗎?”
他想了想早上看見的美麗花圃,然後确信它們是待綻的狀況,“是的,我有。”
“那麼,它的花瓣、根莖與蕊心,是否帶着淩晨時的露水。”
他這次長久地沉吟。
“抱歉,赫茜,離得太遠,我沒看清。”
她擡起頭準确無誤地望向花圃的方向。
“帶我去看它。”
“那大概就是一戶麻瓜,我們沒有拜訪的必要。”阿爾法德耐心地解釋,“現在還隻是早春,不用幾日,各家都會有迎春的花香。布萊克家的庭院種了鸢尾、郁金香和西洋杜鵑,你絕對會喜歡它們的。”
等了幾秒,穿白裙衫的女孩依舊呆呆地望着窗外。
“好吧……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歡金盞花,今年春天,我會讓家養小精靈種的……”
意識中,阿爾法德的聲音、古老座鐘的鐘擺和筆墨紙張的清香都飄遠了,當她渴望地“凝視”黑暗世界中唯一的花海,好像又聞到了芬芳馥郁的瑰美花朵,她“見到”金黃欲滴的花蔭與濃流的光影。
讓她“看到”顔色的事物,一直以來都是人。或者說是人們身上的光在吸引她才對。隻有這次,赫茜覺得她出現在了那片金色的花田,她真實地“目見”春天。
突然,赫茜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打翻了一瓶藍墨水和兩張卷軸。她正急喘,她正欣喜若狂。
“赫茜!赫茜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