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德之前一直在世界各地輾轉,尋求治療心髒病的隐世巫師,過去的他當然也常回到倫敦,為了向父母履行兒子的義務。但或許那些求醫旅行已經讓他不願從自由的生活回歸純血家族幽狹的宴會與談吐。
用那些麻瓜浪漫羅曼式小說中的原句,阿爾法德經常當逃離宴會的貴公子。
現在是1939年的十二月。
馬上就是一年中最煩人的聖誕宴會了,那将在二十五号。如果不想面對母親伊爾瑪和家中親戚,隻需要裝裝病,就能順理成章得晚一點回去。
于是,12月26日,在煩人的交際舞與脂粉香水齊齊結束的第二日,格裡莫廣場12号悄悄迎來了它久未歸家的小少爺。
阿爾法德以為他放棄的隻是沒有意義的宴會,其實還有一點點,珍貴而重要的事,他也永遠錯過了。
但他現在還不知道。
*
能避開家長和兄弟姐妹問詢的第一時間,阿爾法德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拉開燈,極其私密的地方卻提前被一個人乖張地占據了,有熟悉安心的家人在等他。
比門外,這栎古朽房子裡的任何人都更像家人的人。
赫茜坐在實木地闆上玩包裝聖誕禮物的遊戲,還穿着沒系好背帶的白罩衫,絲綢緞帶在後背歪七扭八地纏着。
實際上作為布萊克家族繼承人,送給各家族真正的聖誕禮物,早在一周前就陸續被他寄出了,那個時候阿爾法德還停留在法國。
赫茜能做的就是将方正的空盒子淩亂包上彩紙。
她看不見,因此包了又撕,撕了又包,導緻場面非常可怕。
屋子裡沒有點蠟燭,但她也不需要光明。隻是阿爾法德在打開房門時一瞬間被吓到了。
明顯,眼前的小賊是在他離家時鸠占鵲巢了,并且十分有自覺的沒有發出動靜,不然就該被他的家人發現了。
阿爾法德快步走上前,一把将赫茜從地上拎起來,半推半扶地讓她在他床上坐好,然後同時笑着說聰明的小賊。
赫茜除了他沒有能送聖誕禮物的人。
她憑着手中的觸感将禮物分給泰迪小熊、蝴蝶仙子和地精寶寶,空盒子虛幻的重量停在手中。
阿爾法德就不厭其煩為她的想法重新包裝禮物。
赫茜可以不用管這些勞心勞力的事,坐在沙發椅上哼歌。
……他最平凡的幻想就是成為赫茜的眼睛,不是嗎?
她穿着他從國外千裡迢迢寄過來的聖誕禮物——一條極漂亮的、白紗層疊的裙子,麻瓜的新奇玩意兒,大概在參加昨夜那場聖誕宴會之後還沒換下來。
阿爾法德幫赫茜系好背上的綁背。果真如他所料那般,她穿上的确很漂亮。但赫茜膝蓋上有磕碰到的青痕,烏絲散亂,紮發的綢帶還莫名斷了一截。
阿爾法德當場就要喊杜萊莎的名字,他信任的一個年老的家養小精靈——問怎麼回事。
赫茜求着他不要這麼晚去喊它了,并保證膝蓋的磕碰是她自己下樓時踩空的,那時杜萊莎正被伊爾瑪叫去給聖誕宴會準備晚餐,所以它不知情。
阿爾法德用魔杖為赫茜放了一個治療咒。這麼多年來,治療咒已經變成他最熟練的咒語。
沒有人幫她,沒有人在乎她,受傷了得不到求助,趁他在國外久不回來就欺負她。如果不是今夜他突然從法國趕過來,她的傷怎麼辦?今後又怎麼辦?
伊爾瑪并不同意阿爾法德帶着赫茜去各地求醫,所以他每次離開家的時候都對她千咛萬囑,安排杜萊莎好好照顧她,警告沃爾布加别欺負她,否則阿爾法德會告訴父親停掉沃爾布加的古靈閣金庫。
但這些都無法一勞永逸地改變赫茜的處境。赫茜的父親馬裡厄斯,是從布萊克家除名的啞炮。
其實阿爾法德這次回來還為了一件事,他決心要找父母,将赫茜加回族譜。
馬裡厄斯早被布萊克家族除名,多年前将赫茜遺棄在格裡莫廣場,從此杳無音訊。除非她能在十一歲時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證明她和她的父親截然不同,不然她絕無可能進入布萊克家。
又或許……就算她的啞炮父親與一個大概率是麻瓜的女人,真的誕下了有魔力的女兒,赫茜被加入族譜的可能性也微乎甚微。現在,她還能留在布萊克的祖宅,已經是阿爾法德力争的最好結果。
阿爾法德勉強對吃着姜餅小人的赫茜笑笑,盡管知道她不可能看見,也在臉上掩飾失落。他的赫茜很聰明,她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情緒。不以看的方式。
“喜歡吃嗎?喜歡的話,記得下次要喊杜萊莎做給你吃。”
女孩乖巧地坐着,點了點頭。
她換了一身柔軟潔白的長睡裙,灰黑色頭發吹幹後順直地搭在肩頭,再看見她姣好的天使面孔,此刻她的形象明明和沃爾布加或柳克麗霞那樣的小姐沒有區别。
那麼又是為什麼,使命運天差地别?
“知道嗎?一定要喊杜萊莎的名字才有用,去壁櫥或酒窖是找不到它的。”阿爾法德還是不能放心。
赫茜的世界是灰暗的,沒有他庇護的日子,不會有人幫她,數次阿爾法德匆匆回來,隻在壁櫥裡找到蜷縮着垂淚的女孩。
她太弱小,能将壁櫥當作房門,誤入狹小幽亂的空間就推不開櫃子了。
“就現在,當着我的面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