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近心端的捆綁,也用大量水沖洗過傷口,急救措施做得不錯啊。”醫生檢查過青岚的體征之後誇獎道。
“4000單位胰蛋白酶,5ml2%利多卡因稀釋,傷口及近心端環形注射封閉。”醫生一邊指導着護士急救一邊小心地查看了鐵籠裡的蛇,對照着手機裡有關于蛇的資料,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應該是蝰蛇的一種,不屬于本地蛇,我們醫院目前沒有對應的血清。”
“沒有血清的話還有其他的應急方案嗎?”聽到沒有血清,徐翩若的心已經涼了大半。
“患者目前休克,傷口發黑腫脹,說明是混合型的毒素,無法切開創口治療。我們隻能用激素加上透析先維持患者的生命體征。”醫生耐心給徐翩若解釋着,回頭對護士道:“給支6542,讓劉主任他們去做透析。”
“這樣能保證他沒事嗎?”
“治療蛇毒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血清。沒有血清的話……”醫生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懂的都懂,沒有血清的話,就隻能靠他自己挺過來。
“血清……能從外地調嗎?”徐翩若跟在醫生後面跑。
“調是一定要調的。隻不過今天那邊的醫院所在城市航空管制,沒有飛山海市的航班。隻能等明天看看了。我們也在詢問其他城市的醫院,不過這種蛇比較罕見,确實目前還沒問到。”
“可以把血清的型号告訴我嗎?我……我家裡說不定能弄到。”徐翩若把醫生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那怎麼行?出了問題算誰的責任呢?”醫生上下打量着徐翩若,“小姑娘,耐心等等吧。”
醫生跟着病床跑遠,徐翩若有些無力地蹲在病房門口,把頭埋在手臂裡,心亂如麻。
沈子凡是為了救她才被毒蛇咬傷的,要是他就這麼……
不,不會的。
“沈子凡的家屬!”有護士從門裡出來,叮囑道:“拿着單子去一樓繳費,這個結果二十分鐘之後去三樓拿,這兩個的結果半小時後去化驗科門口的機器打印。哦,還有這個,這個的結果一小時之後,四樓的窗口拿。上面都有寫。”
徐翩若站起身來,接過單子,開始樓上樓下地繳費、拿結果,好不容易回到病房門口,屁股剛一坐熱,就又有新的項目需要拿去繳費。
電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在2層不上來,徐翩若等得着急,跑去了側面的樓梯。
樓道裡有些昏暗,能看到外面的天色漸晚。徐翩若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六點半了。看到兩個未接來電,她猛然想起跟姜賢亦的約定,給他發了條消息:
小舅舅,劇組裡出了些事。我現在有些忙,可能不能趕過去陪你了。
之後便把手機鎖了屏。她不知道樓道裡信号不好,也沒有看到那條消息并沒有成功地發送出去。
姜賢亦早早便到了遊樂場。
那天回去,他便讓趙杉做了詳細的攻略。從哪個門進,先逛哪個店,哪裡是必打卡項目,甚至連項目和店鋪的紅黑榜都整理了出來。
他幾乎是有些欣喜地在園中閑逛着,懷着愛意地看着園中的每一樣東西。
這一次他不需要哭着找爸媽,不需要翻垃圾桶,也不需要在寒冷的冬夜和一隻野貓對峙。他将會與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一起,找回他的這一塊缺口。
他甚至沒有太過在意徐翩若不讓他去接的事。
時間幾乎是以短跑的速度到了六點,他看了看手表,笑着搖了搖頭,看來他的外甥女是要遲到了。
他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給徐翩若打了個電話。
沒有接。
姜賢亦對着手機皺了皺眉,馬上打了第二個。
徐翩若仍然沒有接。
正當他準備打第三個的時候,突然想起上一次徐翩若吐槽他的話——誰家好人成百個電話這麼打啊!
他頓了一下,把手機揣回了上衣口袋裡,開始一下下帶着些焦慮扯着自己手腕上的皮筋。
天色漸晚,手腕逐漸紅了起來,園中的霓虹燈也漸次亮起。
他周圍跑過去了幾個小孩子,笑得叽叽喳喳的。他們的父母在後面拿着一堆小吃和玩具緊趕慢趕地追。
他隻覺得有些吵鬧。
他曾經是一個被遺棄在遊樂場裡的小孩子,他本以為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了。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被遺棄的那個。
姜賢亦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掏出手機,想繼續打電話,他被冷風吹紅的手指懸停在撥打鍵上幾秒鐘後,還是退出了這個界面,點開了剛才被他忽略的消息。
是李忠發來的。
“老闆,聽說沈子凡在劇組出了點事,小姐……陪他去醫院了。”
……
遠處,今夜的第一朵煙花逆流而上攀升至半空,在最高點散成一場華麗的雨,映得遊樂場亮如白晝。
姜賢亦擡起頭看向淡紫色的天空,持續不斷炸開的火花閃得他的眼睛都有點痛了。
他面無表情地打通了李忠的電話:
“喂?她現在在哪?”
姜賢亦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徐翩若正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發呆。
姜賢亦走到她面前,遞給她幾個包裝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