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豔麗滿園的春色隻文敬瀾與文群玉二人賞着。
見她們師徒三人到來,文群玉起身相迎,文敬瀾坐在主座,擡手微笑招呼師尊幾人落座。
衆人互相寒暄一番入席,謝薦衣的座位挨在沈執琅旁邊,面前絹布細白,菜肴酒水精美非比尋常,有些菜色她甚至聞所未聞。
“執琅身體可感覺好些了?”文敬瀾面含關切地看向沈執琅,“你受傷這些日子,小玉可惦記得茶飯不思了。”
“爹!”聽父親如此直言,文群玉面上難得有了幾分赧色。
她今天穿了輕軟的花籠裙,微施粉黛,滿庭花間,韶雅似花中仙子。
沈執琅合手作揖,言辭謙雅:“蒙穆長老聖手,弟子身體已轉好,勞宗主與文同門挂念。”
“你無礙就好。”文敬瀾呵呵笑了兩聲,又轉向他下方的燕廣雲:
“雲弟,阿琅休養幾日下來,找我訴苦的長老可是絡繹不絕,沒他在一應事務中斡旋,人人都覺焦頭爛額,可見你養了個能幹的好徒兒啊。”
燕廣雲托言:“全憑宗主看重,有意提點。”
文敬瀾作出兩分嗔怒之态,“這便是你的不對了,既乃家宴,不必講究虛禮,我們便還如從前一般,喚我瀾兄即可。”
燕廣雲從善如流:“瀾兄。”
“原來父親與長老頗有交情呢。”文群玉适時發問。
二人聊起舊事來,昔日同宗師兄弟如今又同在一宗,隻是境遇如此不同。
一形貌得意,一龐眉皓發,竟還能其樂融融。
師兄不時在其中應對幾句,舉止有節,席間一時氣氛融洽。
謝薦衣聽得無聊,專心地品嘗起菜品來,她瞅了沈執琅左手邊的一道雕成昙花的冰糕幾眼,卻因距離太遠正欲作罷。
沈執琅邊與衆人談話,同時不動聲色地将兩塊冰糕夾入她碟内。
話題兜轉又回到此次見霧峰一事上,文敬瀾順時誇贊起謝薦衣來。
“你的小徒兒也初顯頭角了,這次若不是她機靈,宗内不知要如何天翻地亂。”
“你捂得這麼嚴實,又怕我想搶來做徒弟不成?”
文敬瀾的眼神梭巡過自己的女兒和對面行姿出衆的沈執琅,頑笑道:“若我有個兒子,你這般提心吊膽我倒是能理解。”
燕廣雲搖頭笑歎:“實在是小徒頑劣,盼她能收斂心性。若瀾兄将她收入門下,怕是有得頭疼。”
“為了堵我,你可真是什麼謙辭都信手拈來。”文敬瀾搖頭歎道。
“是啊,謝師妹玉雪聰明,年紀雖輕,實力卻是不俗,宗門内仰慕者不知幾何呢。”
文群玉舉起一杯仙露,也朝謝薦衣和氣道:“上次小試我出劍急了些,傷了謝同門,正好借此機會緻歉,還請你諒解。”
不知幾何?
她在宗門這麼多年,一個也沒遇上過啊。
可見客套話如師尊的車轱辘般碾來碾去,虛與委蛇,有些無趣。
謝薦衣腹诽着,卻也舉起仙露笑道:“文同門劍術這般高超,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呢,比試中你來我往,受傷常有。
是我技不如人,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眼神交彙,自有一番旁人未察覺的暗潮湧流。
一番推杯換盞下來,謝薦衣覺得比練刀畫陣累多了,回程時蔫了不少,等到進入聽語閣内将繁複的衣裙換掉,往涼玉床一癱,才深深歎了口氣。
沒一會兒,元牌突然亮起,雲逸傳來了消息。
*
鹿台上兩隻雲雀銜着卷軸飛動,那卷軸是個儲物法器,裡面擺放的物件一覽無遺。
高髻女修從旁一一介紹獎品,白衣輕靈、雙眼明燦的女修也在台下側耳細細聽着。
謝薦衣已許久未到鹿台這邊來看比試了,此時出現,也是因雲逸說這期的獎品頭名是一支品質很好的劍穗,金屬性的。
過來一見,果然是件精美的法器,金屬性法器多為固若金湯的防禦法器,适合不擅正面對敵的修士,若有這般宛如披甲執銳的增益法器,多是有價無市。
難怪此次這麼多同門都動了心思。
隻是再聽賽制,卻是一頭霧水。
雖得一部分鹿台獎品最終都被她收入囊中,但其實她從未參加過一場比試,不明白此輪規則繁複的水上梅花樁該當如何。
“這是比什麼啊?”她問身旁的雲逸,雁桃今日有符課,隻有二人在人群中聽規則。
雲逸提煉關鍵詞告知:“比起正常的梅花樁來說,多了水,多了些無傷大雅的小靈器,道法心法都能用。”
她心下不由一喜,既然能在梅花樁上使用心足,她應該尚有一戰之力,“還是你介紹得明白。”
遂跟随人群取出元牌報了名。
寫着她名的墨字顯現在卷軸下方,雲逸壓下眉頭,笑意吟吟:“為了沈師兄?”
謝薦衣朝他眨眨眼。
之後的日子裡借着雲逸伸縮自如的法術土星柱,她暗自練習多次,梅花樁考驗心法,她得心應手,壯志滿懷。
真到了比試當天,水面洶湧,站在梅花樁上,謝薦衣卻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