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敬酒環節即将收尾。

可也就是在這收尾環節，李雲時臉上的強顔歡笑難以掩蓋，不斷地看向一個地方。

那一刻，秋落看見他望向那邊憂傷緊張之中又夾雜着些許迷茫的眼神，他的手垂在兩側，手指間略微有些顫抖，她也順着那目光看去，是一位女孩牽着另一位男士的手，正在和别人交談。

她見過那女孩，也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也知道了他如此狀态的原因。

那是他之前的未婚妻——蘇俐。

周晴看到後，生氣地說：“秋落，你别過去了。我真搞不懂這李雲時是怎麼想的，怎麼還能邀請之前和她差點結婚的人。這宴會上那一片都認識她。這李雲時是純心不想讓這婚禮進行下去吧。秋落，你别怕，我去質問他。”

“不用了。我信他不是故意的。你看他那痛苦的模樣怎麼可能是故意的呢？”

“你就是心軟。他這樣痛苦還是放不下他前女友。這個婚你不與他結也罷。”

“你放心，我能看清楚的。況且我本來就不想要真心。我們之間就隻是一場交換，僅此而已。”她對他的反複确認終于在這一刻确定了下來：“你知道我，我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我對他也沒有任何期待的。我隻是一個漁利者。”

周晴歎了一口氣，說：“好。等會兒他過來敬酒時我一定不會饒他。”

“嗯，你過去吧。”她眼中未見悲傷，反而是一些塵埃落定心安。

不談感情，隻是例行公事，她向來擅長。

看着他在那裡躊躇不前，那一刻她始終是軟下心來，拿着酒杯走了過去，牽起了他的手，說:“走吧。我們一起過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想要牽起他的手，或許她出于那一刻的心軟，或許出于想要盡快結束這場盛大的表演。

李雲時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我……”

“不用多說，我們過去吧。”

“新婚快樂！”蘇俐舉杯看向李雲時，一飲而盡。而李雲時遲遲沒有喝下那杯酒。

“他酒量不好，我先喝了。”秋落接過他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蘇俐看向秋落，笑着說：“那你們是真的般配。新婚快樂！”說到後一句時，她的眼睛再次看向李雲時。

終于敬酒結束。她沒有任何生氣的情緒，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終于在這片熱鬧的地方尋找到了一個安靜之處。

“你把婚禮辦得這麼隆重，邀請這麼多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結婚了吧。”

“是。隻有這樣我們的利益才能最大化。對我、對你家都是有利無一害。”

“那對我還是有害處的。我們以後離婚了，我不好再結婚啊。他們都會知道我和你結過婚。”

“那我也是一樣。”

“能一樣嗎？我們性别處境可不一樣。不過這場婚禮也是我默認的。隻有這樣我們結婚的目的才能盡早實現。”

而後，她像閑聊一般，問:“你知道在婚禮上邀請前任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為嗎？”

“為什麼這樣說呢？”

“我之前看美劇說是邀請前任可能會讓舊情複燃，後悔當下和另一個人結婚。你看到她就沒有一點後悔當下的選擇嗎？”

他搖了搖頭，說:“沒有。她已經愛上了别人。而我的身邊也有了你。”

他們對視，秋落不禁一笑，像是聽到笑話被逗笑了一樣。

“抱歉，突然覺得有些想笑。你忘不掉也沒關系。我們之間也不過是一紙婚約，至于你的内心我不會幹涉。”

“說完全忘掉似乎不可能。”

“你知道你為什麼忘不了她嗎？其實就算以後你真的一點也不愛她了，但你還是不會忘掉她的。”

“為什麼呢？”

“因為記憶。因為你們走進了彼此的生活，有了共同的活動和記憶。我們之間沒有愛，但若是以後我們分開了，我們也不可能會忘掉彼此。我想有時這種關系與愛似乎并沒有多大的關系，主要是我們産生了糾纏和生活。”

“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一點愛嗎？”他看向她，她還穿着婚紗，而他還穿着西裝。他們的手指上還帶戴着婚戒。

她看着他，笑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說：“難道我們之間有愛嗎？我倒覺得你與蘇俐可能有愛，至少有過愛。”

“其實我并沒有邀請她。這件事是我沒有做好，實在是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什麼呢？這是你的事情，無關與我。你也不用向我解釋，邀請不邀請都是你的自由。如果你真的因為她放棄了我們婚禮，那就說明我們沒有緣分罷了。我并不覺得難過。更何況她也隻是來祝我們新婚快樂的。她可能是想要和你道别，重新開始吧，也可能是真的祝福你找到幸福。”

“她不可能真心祝福我的。”

“那這就是你們的事情了。”她打了個哈欠，說：“好累啊。我沒想到原來結婚這麼累。”

晚上，他們終于送走了所有的人，回到了家，隻有他們的家。

卸掉一身繁瑣的裝飾和服飾後，她散下頭發，換上睡衣，躺在了床上。

李雲時也躺了下來。

本來秋落以為他們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會很尴尬，可疲憊感實在讓她無暇顧及。

他們沒有說話，秋落沉沉睡去。

李雲時看着她睡着，給她蓋上了毯子。然後，他躺在床上把燈關掉。

他并沒有立即睡着，而是腦海中想着她今日的言語、今天的神情中昏昏睡去。他不明白，為何今日明明見到了蘇俐，但他的腦海中卻全是近在眼前卻不敢多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