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聞見我身上的酒味嗎?”
“能。”
“很濃嗎?”
“嗯。”
“我現在不能回家。爸媽聞見我身上的酒味,又要說我幾句了。你車上有香水嗎?”
“沒有。你爸媽不讓你喝酒嗎?”
“不是不讓我喝。而是不讓我經常喝。要不我們在外面坐一會兒?”
“可以。”
夜晚的風剛好帶來一些涼意,吹散了夏天的燥熱。
“你很喜歡喝酒嗎?”他問。
她毫無掩飾說:“是,我很喜歡喝酒。你呢?”
“我酒量不好,喝不了多少。”他看向她,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你這人好奇怪,中午我們見面的時候總是假意微笑,現在卻嘴角卻一直上揚。”
“中午隻有我是這樣嗎?”他打趣道。
“哦,我好像也是這樣。那又扯平了。”
“可能是我們的目的性太強,卻還要裝作目的性不強,讓人莫名覺得厭煩。”
她看向他。
他眉頭皺起又舒展開,而後移開眼睛,一隻手撐着腦袋,說:“可能吧。”
她又看向他,說:“既然我們都知道彼此的意圖,那我們也就不必掩飾了。”她松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似醉非醉的笑,說:“這樣我們就能比較輕松得相處了。”
“是。”
“我這個人就喜歡同别人講交換,不講感情。”
他對她的話感到有些驚奇,說:“為什麼?”
“好像人與人之間工具性的交換更能讓我覺得放松。也可能是我的專業使然吧。在做研究的過程中,一旦我投射了感情,我就會感到很緊張。”
“也有可能你本就是一個共情力很強的人。”
“可能吧。”
“可這是你的婚姻,将婚姻當作交換你真的甘心嗎?”
她很坦然地說:“談不上甘心不甘心。對于我而言這是婚姻,也隻是婚姻。實在相處不下去,離婚即可。你呢?你甘心嗎?”
“我沒得選擇。我隻是不想連我的婚姻都變成了一個籌碼。”他用平靜的語氣說着。可在低頭那一刹那的情緒被她盡收眼底。
“可能在你心底有想要結婚的人。而那個人卻又不可能或者說是不合适。”
他不言語,她也就得到了答案。
“愛真是奇怪,你這樣的條件和樣貌原來也會愛而不得。”她感慨一句。
“你也會嗎?”
“我不會。因為我這人足夠聰明。隻有當那個人愛我時,我才可能愛上他。”
他笑:“那你有愛的人嗎?”
“沒有。但我也并不介意我未來的結婚對象有忘不掉的人。畢竟如果我和一個人結婚,那麼我們的婚姻隻是一場資源交換。隻要他不做出出格的行動,我都能接受。”
他笑了,說:“你說的話總是能出乎我的意料。”
她也笑了:“我說什麼并不用在乎。畢竟我說的可能和做的并不一樣。”
她站起身來,說:“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他依舊坐着,說:“謝我隻是言語上謝嗎?不請我吃飯?那我豈不是白給你當了這麼多次的司機?”
他在故意拉扯。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明明是你三番五次提出要給我當司機。你可真是狡猾的狐狸。這樣我就欠了你人情,我們不得不再見。但你又不缺我一頓飯,是吧,趙總?”
氣氛莫名讓人覺得有些暧昧。
她接着說:“要不是你執意送我們回來,我現在就會和我姐姐在酒店裡聊天。那我姐姐閑暇時間終于可以不在她丈夫和孩子的身上,而是在我和她自己的身上。”
她轉身,說:“再見。”
“你這是答應了嗎?”他的眼神似乎總是像一潭清水一樣,水汪汪的,可秋落能從這潭清水中看出他的鋒利和不甘。
她回過頭彎下腰,直視他的眼睛,嘴角是讓人摸不清情緒的笑,說:“李雲時,我願意拿我的婚姻去交換我家需要的東西。但這東西并不是隻有你家有,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笑着眉毛微挑,也撥動了他的情緒。
他也迎上她的眼睛,嘴角似笑非笑,眉目舒展開,說:“可我能給你最好的。”
“你又怎麼知道你給的是最好的呢?”
“我保證。最起碼我是誠心實意的。難道你目前還有比我更好的選擇嗎?”
她覺得有些可笑,身子更傾向他,可看着他那如一潭清水的眼睛,竟說:“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泉水倒映着路邊的柳樹,紅鯉魚在其中穿梭。”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言語震住了,一時竟愣住了,看着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被我驚住了吧。隻是看着你的眼睛時突然就這麼覺得。中午時我竟沒有發現。”她突然也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竟偏離主題了。
李雲時低頭一笑,而後一邊嘴角微微上揚,不自覺身子前傾了一點,說:“你可真有趣。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這麼美的眼睛隻有我一個人欣賞。”
“那你不想以後慢慢欣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