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香被趙礎“更年期”三個字給給搞懵掉。
三十出頭就更年期了?
後又一想,更年期跟發酒瘋,哪個更不可理喻。
分不出勝負。
蘇合香半扭頭,長發在半空掃過:“看完就走。”
趙礎摩挲指間發絲抽離留下的觸感:“放心,我一刻都不多待,不讓你煩。”
客廳點着蠟燭,光線微弱,一切都朦朦胧胧。
房子的設計基本是黃綠色調,生機,田園,豐收和希望,勾勒出鮮活飽滿的溫馨感。
“嘉言,有手電嗎?有就拿給我。”
趙礎問完,發現他弟一臉迷茫。
有沒有手電都不知道。
隔三差五跑這兒來幹什麼的?
哦,談情說愛。
“在電視櫃第二個抽屜。”蘇合香推趙嘉言,叫他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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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言打着手電筒照明,趙礎借着那光束,把房子裡的大電器都看了。
蘇合香聽見他說,“沒漏電。”
她目睹他又出去查看電表箱,說是找出一處線路有問題。
随後就聽他小男友問他哥:“能修好嗎?”
“嗯。”趙礎說,“你回去把我的工具箱拿來。”
蘇合香在旁邊看着,沒說什麼,她對電路不了解,搞不清怎麼就出了問題,好生生的停了電。
要不是趙嘉言喊來他哥,她絕不會讓老男人進門。
找物業不行嗎?樓道牆上小廣告一大片,她随便撥個電工号不行嗎?真是的。
趙嘉言安慰她說:“我哥可以修,放心吧。”
蘇合香壓下不悅:“我跟你一起去。”
趙嘉言捏了捏她的下巴:“不用,我馬上就回來。”
蘇合香忽然察覺一道目光落在她被捏過的下巴上,她一轉頭,發現趙礎沒看她,像是她的錯覺。
兩三秒後,那感覺又有。
蘇合香這次沒轉頭,她去桌邊拉開椅子坐下來:“你弟弟很敬重你,趙礎,做哥哥的,就要有做哥哥的樣子。”
趙礎關了手電,房子裡隻有一點燭火,忽閃忽閃地映在桌邊女人的臉上。
昏暗中,他的聲音響起,低沉帶有磁性。
“我沒有嗎?”趙礎平鋪直叙般,“他和我說你們怎麼怎麼好,我都有聽,也隻是聽,我這還不叫有哥哥的樣子?”
真就隻聽?蘇合香不好和趙嘉言核對,無從考證。
“你叫我别多喝酒,我就沒再多喝……”老男人開始偏離話題。
蘇合香嫌他啰裡八嗦,不想理。
自語聲持續了會,趙礎靠牆蹲了下來。
蘇合香感覺他周身彌漫着一股孤寡老人的氣息,這死出是做給誰看?
男人理成闆寸的腦袋低垂着,平闊的肩隐隐在顫。
蘇合香眼角狠狠一抽:“别跟我說你要哭?”
牆邊黑影死寂好久,傳出低又啞的聲音:“沒要哭。”
蘇合香冷着臉:“你最好是。”
他們認識挺久,她第一次見他哭是在散夥兩年後,也就是前段時間,那是他喝多了,不清醒了。
這要是他滴酒不沾的時候哭,還是在她面前,莫名其妙的哭,那她真沒法說。
門窗都關着,寒冬的痕迹依舊滲進來,占據每個角落。
今年的日子所剩不多了。
滴答滴答——
客廳陷入靜谧,牆上的貓頭鷹時鐘在響。
蘇合香攏了攏毛絨絨的外套,冷不丁地聽到趙礎開口:“還以為你把鐘扔了。”
手上動作不停,蘇合香說:“我要是扔就不會帶走。”
趙礎低聲:“你一直用着它。”
蘇合香不緊不慢:“我自己花錢買的,為什麼不能用?”
趙礎似乎是笑了下,聽外人耳朵裡有幾分揶揄:“不要撒氣,我沒說什麼。”
蘇合香:“……”明天就把那貓頭鷹換掉!
像是太了解她,輕易就想到她的心思,趙礎起身說:“别換,時鐘沒壞,你又喜歡,垃圾桶不該是它的結局。”
蘇合香冷眼一瞥:“你别說話了!”
趙礎又蹲回去,手電握在掌中,面上始終挂着淡笑:“好,我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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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言拎着工具箱回來,完全沒發現氛圍不對。
蘇合香擰他腰:“讓你拿個工具箱,怎麼磨蹭到現在?這就是你說的馬上?”
趙嘉言一頭霧水,怎麼了怎麼了???
對着女友沒來頭的火氣和無理取鬧,他忍着腰上皮肉傳來的求救,弱弱地說:“我就上了個廁所。”
蘇合香:“上廁所需要這麼久?你尿不盡是吧?”
趙嘉言立即澄清,很嚴肅地澄清:“怎麼可能!”我隻是拉了個大的。”
蘇合香:“就不能憋着?”
趙嘉言:“……”
屎都要讓我憋,我是犯天條了嗎?
小情侶打情罵俏,第三人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趙礎的嗓音有些涼:“嘉言,工具箱給我吧。”
蘇合香怕趙礎整出什麼幺蛾子,繃着神經看他忙活。
萬幸他隻修電路,搞好就離開了。
趙嘉言也沒留下,讓蘇合香給轟出的門。
兄弟倆回到自己的住處,趙礎突兀道:“你們好了多久?”
“半年。”趙嘉言換鞋就往房間走,急着開電腦打遊戲,沒注意到他哥得到答案後的,堪稱高興的表情。
就半年,才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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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幾天後的夜裡降臨,還是大片的,到早上也沒停。
劉明剛賣掉兩件長款毛衣,就見蘇合香從她店門口經過,她随口一問:“妹子,你上哪兒去?”
蘇合香邊走邊回:“去食堂買雞柳。”
“店不開了啊?”劉明到門口喊,“這下雪了,逛商場的大學生不要太多,生意老好了。”
“錢賺不完。”蘇合香說這話時,人已經走上了扶梯。
劉明倚着玻璃門框喃喃:“錢賺不完……錢是賺不完……”
那也不能放着大好的賺錢機會不要,這跟錢塞手裡卻丢掉有多大區别?
“唉妹子,你等等我,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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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工人還都在工地上,今兒本來是要澆混凝土,攪拌車都到了。
誰知層面結冰了。
一群黃帽子,幾個藍帽子,一個白帽子紮堆在一起七嘴八舌。
“零下五度,沒法澆築。”
“怎麼不能澆,咱們可以在樓闆底下一層燒火,就用那鍋爐燒。”
“這會兒上哪搞鍋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