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要做到像古遙韻說的那樣,她就必須如此做。
和着悠揚偶爾出錯的笛聲,許臻看着古凝落的側臉,不免想起她喜歡畫畫這件事。
她明明那麼喜歡,卻總是做不了這件事,也不敢和母親談。
明明古阿姨這麼溫柔,比見過的大部分家長要來的開明,可是她仍舊害怕。
害怕啊……
我不也在害怕嗎?
“是不是太緊張了,有些簡單的音都吹錯了。”
許臻聽到古遙韻如是說,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不帶任何逼迫或是負面情緒。古凝落垂下頭,明顯有些喪氣,緊張并未從她的身上散去,萦繞在她周身,絲絲縷縷。
“沒事,再接再厲,”古遙韻拍拍女兒的肩,以示安撫,“等父親來檢查你的時候,不能再這樣了。”
“好的媽媽。”
這樣乖巧的古凝落令許臻心裡又是一陣悸動。那樣清冷的眉眼,那樣高挑的人,卻會有如此反差的性格。
誰能不愛呢?
反正我是愛定了。
古遙韻反常地沒找許臻去判斷古凝落的曲子吹奏水平,指點一二後,古凝落便開始了下一輪的練習。
許臻聽着這些過于經典下意識就能接上的曲目,隻覺得有些無聊,看着古凝落從緊張到端正态度,嘴角彎起。
她拿出自己心愛的樂譜本,繼續編寫。
一心二用是她曾經在酒店為他人助興形成的能力。剛開始她沒有名氣,隻能挨個自薦,吃了不少閉門羹。在空閑之際,就會就着周圍吵雜的人聲,甚至貼在耳邊的聲音,盡量專注地創作。
開始隻是哼些小調,靈感一閃而過,一瞬間被打斷。如此循環,造就了有其他聲音也能專心做自己事情的能力。
自己這個能力也用了好些年了,像好朋友一樣,如影随形。
笛聲連續響了一個小時,許臻也端坐在沙發上一個小時。古遙韻這才停下來,讓有點虛脫的古凝落停止吹奏。
許臻見她們結束了,起身自告奮勇道:“阿姨,落落,今天的晚飯我來做吧,你們剛剛練習了一個小時,應當累了。”
古遙韻和古凝落看了看對方,古凝落沒有說話的心思,連點頭都像是有氣無力。古遙韻看着,笑了笑,向許臻道:“好,那就麻煩小臻了。”
“冰箱裡的菜都可以用,三菜一湯,你看着弄!”
許臻系上圍裙,有要大顯身手的架勢。轉頭問:“阿姨有什麼喜歡的菜嗎?”
“胡蘿蔔吧。”
看似有選擇實際上還是有限制。許臻看向古凝落,後者接收到信号回答:“姐姐你随便做,我都吃!”
“這是真的,”古遙韻笑看女兒,眼底都是欣慰,“她不怎麼挑食。”
許臻回想先前古凝落的夾菜偏好,心下有了答案。
雖然開了油煙機,但是許臻怕有漏網之魚還是把廚房門關了。
剛剛進行切土豆階段,進來一人把蔬菜給洗了。許臻沒有轉頭,唇角上揚:“落落不多休息一會兒嗎?”
“媽媽讓我和她聊天,我覺得不如來這裡幫姐姐打打下手。”
古凝落似乎對母親捉着她吹笛後聊天這件事不滿,簡單解釋沒了下文。許臻輕輕看她一眼,繼續切菜。
這個時候古凝落的電話響了,她一看,是學生家長。
萬般不情願地看着那來電顯示,許臻接過她洗好的菜,示意有她在這兒,讓她放心接。
古凝落這才走出廚房,到了客廳接通。
“您想調整時間?”
“好叭,那您是打算周三多補一節,周六就不用上了是嗎?”
“好的,我有時間的。嗯,拜拜。”
挂斷電話,古凝落深吸一口氣,熟悉的虛脫感襲來,生生止住。
好像喪屍一般回到廚房繼續幫忙,許臻看着她這樣頗有些好笑道:“這是怎麼了?”
“工作不順利嗎?”
“嗯,學生家長說下周六想帶自己孩子去玩,就想把自己的課調到周三。”
“工作日工作,周末空出來,”許臻偏頭,似是有些不解,“不是件好事嗎?”
“但是我周三沒課呀。”
古凝落很是苦惱,好好一個全天休息的周三又要上班,像是一顆老鼠屎攪亂了一鍋粥,令她郁結不減。
“就算她把周六的一節課移到了周三我周六仍是有一節課,不等于浪費了一個周末嘛。”
古凝落越分析越郁悶,把許臻切好的土豆放進水裡面浸泡,濺起水花。許臻看着她皺起來的眉頭,伸手撫平。
力度輕柔,緩緩揉開。古凝落一時間忘了方才的煩惱,定定看着面前人的容顔。許臻看着那小山包舒展開,輕笑:“那周三等你下班我接你去一個地方散心,怎麼樣?”
古凝落聞言,心底不由自主升起一絲雀躍。她趕忙按捺住就要沖上表情的喜悅,故作淡定道:“姐姐要帶我去哪裡玩?”
“一個很美的地方,”許臻略略踮腳摸上她的發頂,“到時你自然會知曉。”
“又賣關子。”
古凝落鼓起包包臉側過頭,像是真的在生氣。許臻笑笑,走到她身側,搭上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作為賠禮,下周天的時間任你支配,如何?”
“真的?”她驚喜轉頭,看到她含笑的眉眼,呼吸微微一滞,回頭:“那我就勉強原諒你吧。”
“謝謝落落大人的寬容。”
許臻笑盈盈的,古凝落不敢回頭看這樣的許臻,那麼狡黠,那麼有魅力。
之前的難事,讓心生苦惱的事似乎都在此的光輝下顯得不值一提。
幫着焯水,上漿,帶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順利完成。
廚房裡說說笑笑,客廳裡,古遙韻正坐在大屏幕電視前,盯着那一片黑暗,不知在思慮什麼。
三菜一湯出鍋,三個菜分别對應古凝落,古遙韻和許臻的喜好。最後一個湯則是選擇了有些清淡的。即将開學,養養身體還是有必要的。
雖然,她們都不是嚴格按照開學時間上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