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陷阱裡爬出來的那一刻,永甯公主呼吸着新鮮空氣,恍若重獲新生。
“葉回舟,你剛剛是故意的對不對?”她忍不住去想。
“不是。”誠實如葉回舟自然也要替自己辯解。
他雖然不喜歡永甯公主刁蠻的性子,但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算你還有點良心。”永甯公主嘴裡哼哼兩聲。
沒驕傲半刻,隻覺手心手背,乃至全身哪哪都疼痛難忍。
她看着自己被磨破皮的掌心,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葉回舟見狀隻好掏出藥膏,又怕金枝玉葉的永甯公主不肯用他的藥,隻能征詢意見:“微臣可否給公主上藥?”
永甯公主氣結,她都疼成這個樣子了,葉回舟還要多餘來問。
她攤開掌心,擺出一副施舍的态度。
葉回舟這才蹲下來給她上藥。
“嘶”她嘴裡忍不住哼哧一聲,葉回舟頓了頓,愈加放輕抹藥的力度。
“葉回舟。”
二人離得那樣近,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嗯?公主有話請說。”葉回舟頭也沒擡。
“你想娶我嗎?”永甯公主目光定在他眉眼,鼓足勇氣問出口。
葉回舟這會兒是真的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不言不動,仿佛一座雕像。
久久得不到答複,永甯公主早已經沒了耐心,“你不願意?”
“微臣…”葉回舟卻答不上來。
“娶本公主讓你這麼為難嗎?”她氣得用力推了他一把,葉回舟毫不設防被推得一個趔趄跌倒在地。
永甯公主張了張嘴想要道歉又忍住了。
“公主恕罪。”
聽到這四個字,驕傲的永甯公主潸然淚下,“你心裡的人是誰?”
“孟惜柔?還是…魏舒月?”
前面三個字葉回舟聽了隻覺得好笑,可後面的三個字卻讓他驚惶起來。
臣子觊觎太子正妻那可是殺頭的大罪,他如何擔得起?
“公主慎言。”葉回舟沒法保持冷靜,“微臣從未對太子妃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也不知道永甯公主從哪裡聽了挑撥,竟然懷疑他對魏舒月存有妄想。
永甯公主撇撇嘴,“你對她分明就不一樣。”
葉回舟失笑,“微臣确實欣賞太子妃,如果欣賞也是罪的話,那臣無話可說。”
“欣賞?”永甯公主蹙了眉心,很是不屑的樣子,“你欣賞她什麼?就她那樣的人有什麼值得欣賞的?”
葉回舟也不知永甯公主跟魏舒月有什麼恩怨,隻把自己的感受與永甯公主說了。
他說起第一次被魏舒月和杜若岚挾持裝神弄鬼吓唬宋觀硯,又談到第二次和魏舒月在淨業寺一起捉賊破案。
“太子妃仁義善良,勇敢果斷,臣十分欽佩。”末了他不忘誇了一句。
一番陳述說得永甯公主啞口無言。
“我倒不知道…”她呐呐着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微臣不知公主和太子妃有什麼恩怨?”葉回舟索性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今日的遭遇讓他覺得永甯公主也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姑娘罷了,心直口快,倒也沒有什麼壞心思。
永甯公主瞪了葉回舟一眼,表情不自在地說道:“本公主曾經落水,魏舒月她就在跟前卻見死不救…”
她撇撇嘴,滿腹委屈,“那我恨她有什麼錯?”
對她的話,葉回舟不敢全信,畢竟魏舒月也算是救過他。
“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見他不幫自己就算了還懷疑自己,永甯公主愈加氣憤,誰親誰疏這不就對比出來了?
“沒有誤會。”她斬釘截鐵地道。
葉回舟已知永甯公主正在氣頭上便不說話了。
“微臣送公主下山罷。”沉默片刻,葉回舟平靜地開口。
永甯公主不理他,正要起身,腳踝忽然傳來鈍痛,她随即又跌回原地。
“痛…”她眸子裡蓄滿了淚。
葉回舟不敢去碰她的腳,對上她洇濕的小鹿水眸心跳猛地漏了半拍,神色極是不自在地左右晃了一眼,“那…微臣背公主下山。”
他說出這句話時,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永甯公主羞臊得臉紅到了脖子根,垂下眸子輕點螓首。
直到這一刻,站在母後和胞姐跟前回想起葉回舟背她下山的情景,永甯公主還是會臉紅耳熱。
似乎從那時起,她和葉回舟之間就有了微妙的牽絆。
“永甯,事關你的終身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永華公主不得不提醒自己這個嬌縱任性的妹妹。
“我早就想好了。”永甯公主的性子一旦認定一個人就算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永華公主看了眼母後,母女兩個雖然難掩憂慮,卻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
氣候漸冷,蕭瑟涼風呼号着卷向殿頂的琉璃瓦,越發添了幾分索然。
賢妃因私自遞信給趙王遭皇帝降罪,把禁足的時日增加到了大軍凱旋歸來之前。
而魏舒月和李馳至今還在冷戰中。
宜春宮裡。
魏舒月丢開手裡的字帖,揉了揉緊繃的眉心,今日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有些心神不甯。
像是要印證她的焦慮所為何來,蘭馨忽而匆匆入内,将袖裡收着的書信奉上。
“小姐,有您的信。”
魏舒月狐疑地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