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股怪力又不知是何緣由的消失,讓他得以有喘息之機。
噗嗤的一聲,刀劍入體,血液湧出。
無泱愣了一瞬,道:“你……為何不躲……”
他出窺此人修為時便覺迷霧重重,但總歸能窺看一角,想來是在他之上。
哪怕存心忍讓,也定然再次被他所傷。
先前他過于憤怒,使出全力一擊攻向他,未曾反應過來,躲閃不急,受傷很正常。
但那次之後,總歸是對他有防備,那為何……
許問瑾愣愣的看着他。作為後輪閣培養的刺客,受傷自然是家常便飯,這點小傷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重要的是他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駁了面子,還是在他視為第一競争對手的應無葬面前,被一個修為低于他的九重天仙族給刺傷。
不過話說也怪,他受閣主之命而來,一到隐城這片天地便覺修為被封五成,在茫茫雪天之中,根本找不到方向。
好不容易找到了隐城,偏他來時全城戒嚴。
老實講,要不是閣主親自點他前來參加那個什麼山主的壽宴,是真的不想出現在這種場合。
應無葬有些震驚的看着許問瑾。
倘若他未曾看錯,那人的實力應當低于許問瑾,真要打起來,許問瑾也定不落下風,而如今,确實被連傷兩次,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
他拍拍許問瑾的肩,以表安慰,畢竟還是同僚,表面功夫定是要做足的。
許問瑾卻是向前一步,眼中殺心大現,周遭空氣也被他可怕的威壓擠壓以至于扭曲。
殺意蔓延在他周身,眸中暗光湧動。
他也沒在多說,臉上的笑容卻是瘆人。
應無葬見着他這番模樣,頓感不妙,欲要離開,卻又怕許問瑾當衆……
許問瑾正常狀态下就像個嘴炮,有時又是陰陽怪氣,但臉上永遠是那副高傲的神情。當然,這肯定是好事,畢竟不正常狀态下就代表有人要倒黴了。嗯……準确來說有人要下邶忘川,去往一個全新的世界。
正常狀态通俗來說就是不殺人,不正常狀态與之恰恰相反,就是不斷的殺人。
而他不正常狀态便是如今這般,殺意蔓延,氣壓低沉。臉上挂着瘆人的笑容,或是沉默沒有表情。不正常狀态多是出現在他出任務時,神情多是後者,可能隻有在殺紅眼時才是前者。
由此,他出任務時沉默寡言,安靜的像個死人,便是同正常狀态下的他恰恰相反。
許問瑾譏笑,眼尾微紅:“敢問閣下名諱啊,好讓我看看是何方高人。”
無泱皺眉,倒也沒同他廢話,沉聲道:“仙庭無泱。”
諸人在聽到“仙庭”二字時便散了,畢竟惹不起。
“無泱……”
許問瑾在嘴裡細嚼這個名字,擡眸死死盯着無泱。
“如此爽快,我便破了規矩,留你一個全屍吧。”
許問瑾生的極白,并非是那種珠光玉潤的白,而是一種慘敗,雪落肩頭,不禁讓人生出幾分憐惜之情。便隻見下一瞬,扭曲的氣壓自他身蔓延四散,灰暗的法力湧出,夾雜着兩縷黑氣,散向天地。
額間紋印黯然失色,灰暗中帶了一絲死氣,像是從地獄而來。
無泱毫不畏懼,淡然道:“閣下可是要同仙庭為敵?”
許問瑾暗笑,他難道不是從加入後輪閣的那一刻便與仙庭為死敵了嗎?
“仙庭?”
許問瑾饒有興緻,慢條斯理的為雙手綁上繃帶。
一把無柄短刃于右手間,轉瞬間他便遁入虛空。
铮——
金屬相撞,叮當作響,無泱先是橫側長劍,用劍身抵擋這看似輕飄飄的一擊。
許問瑾的身影令人捉摸不定,一級不成便遁入虛空之中,出招的法力與力量越來越大,就是要将無泱耗死在這。
不久,二人卻已是交手了數百個回合。
許問瑾很有耐心,忽的,無數道黑氣襲來,無泱看看躲過。
兩道身影同時向他襲來,應無葬目光一凝,替無泱擋下了許問瑾本體的一擊。
無數劍影從應無葬身旁閃過,直逼許問瑾,又偏是在離他隻剩一寸之處停了下來。
應無葬沒有傷許問瑾的意思,僅僅隻是想阻止這場無意義的戰鬥。
許問瑾卻是不甘,短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陶笛。
冤魂從地下抓住了應無葬:“救我……”
應無葬不欲戀戰,淡淡暼了一眼那道黑氣:“你已經死了,去投胎吧。”
“哈?你們這些仙人呐,自恃清高,明明隻是随便動動手就可以救我們的命,卻還是要斷了我們的念想,我……好恨!”
恨自己為何不是那天上仙人,恨自己為何弱小無能,恨為何命運不公,恨為何苦難偏要降于他身。
應無葬沒再說話,既然勸阻無效,便隻好以殺阻之,于是,一劍斷其後路,刹那間劍刃便至許問瑾的脖頸。
并非是他無情,而是大道無情,天道無情,曾經的拯救換來的是恩将仇報,是他最為厭惡的背叛。在大道的這條路上,過多的憐憫,隻會給自己招到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