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聲音響起,鐘楹一驚,下意識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的窗前有一顆菩提樹,據說已經在此百餘年了。巨大的樹冠之上滿是綠葉,鐘楹仔細一瞧,樹枝上靠坐着一個身影,衣衫褴褛,看不清容貌。
“是你!”
鐘楹心念一動,這人不就是之前她在梅林遇見的那個怪人嗎?
可那人還未回答她,便踏過枝頭消失不見。鐘楹不由贊歎,此人的輕功遠勝于秦樾,踏過枝頭連枝葉都未晃半分。
“你在跟誰說話?”
熟悉的聲音傳來,鐘楹扭頭一看,從屋檐上落下的人影正是方才她想到的秦樾。
“你怎麼來了?”
對上少女驚訝的目光,秦樾輕咳一聲移開視線。
“我聽說,你到這裡養病,玉露擔心你吃不慣寺内齋飯,托我給你送來些糕點。”
鐘楹一笑,糕點正是她愛吃的,還有一些乳酪糖。
“辛苦你跑一趟,謝謝啦。”
将糕點放在窗台,看她面色蒼白無血,秦樾一頓。
“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鐘楹歎氣,雙手撐着臉頰情緒低落難掩。
“我怕睡着了就醒不過來了。”
秦樾心尖一顫,咧嘴笑道。
“禍害遺千年,你怕甚?”
少女眼睛一瞪,“秦樾!”
她這一瞪一喊,可比方才那樣多了幾分生氣。秦樾眉眼含笑,柔聲道。
“九公主可是有菩薩保佑,定會平平安安,長命無憂的。”
秦樾指了指她頸間,鐘楹一愣,掏出衣襟内的佛牌。
這觀音牌是她周歲時,母後帶着她到普光寺敬香,途中遇到一個瘋癫的道士所贈。
微塵大師看了這觀音牌連聲說好,隻說讓她貼身佩戴,定會長命百歲。
泠香雪一樂,便一直給她戴着。畢竟這世上哪一個父母不希望自己兒女平安百歲?
“想不到你還記得。”
秦樾哼哼幾聲,“九公主當年問我有沒有,我當時連溫飽都難,哪裡會有這種物件?”
鐘楹一曬,當時她不過十一歲,從未離開過皇宮,不谙世事,隻當自己有的旁人也有。
而那時的秦樾卻父母雙亡,每日都要跟着村民一塊下海捕魚,才能勉強填飽肚子。
她那時新交了朋友,便好奇地問東問西,從雙親姓名到他早上吃了什麼都要問問,自然也繞不開她自小便帶在身邊的佛牌。
鐘楹撇了撇嘴,“你那時可兇了,我不過好奇問問,便推了我一把扭頭就跑。”
秦樾睫毛微垂,看他又不說話了,鐘楹倒不放在心上,隻道他向來如此。不過今日秦樾倒是和善許多,鐘楹不由歉意說道。
“昨夜是我不對,差點毀了你們的計劃。對了,可從她們那裡問出些什麼了?魚龍幫真的是受開陽指使嗎?可在她們那裡找到什麼證據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秦樾無奈,“公主殿下,你讓我先回答哪一個?”
鐘楹一笑,不再追問。秦樾想了想,柔聲道。
“昨夜之事不怪你,江月雁在你進入大理寺便盯上你了。就是你不追出去,她也會引你出去的。”
“雖然還沒有找到證據,但是開陽那邊也識趣,沒有拿失竊之事做文章。”
鐘楹點頭,輕哼道。
“算他們識趣!等我哪天找到他們把柄,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少女說着,眉眼間盡是張揚的生氣。秦樾嘴角笑意更深,看她臉色依舊蒼白,不由道。
“時辰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也該回去了,明日一早還要到教場呢。”
鐘楹點頭,目送秦樾走遠,正要關窗,又聽他喚了聲。
“九兒。”
見少女茫然擡頭,秦樾笑道。
“安心睡吧,不會有事的。”
秦樾指了指東邊的大殿,“菩薩都在呢。”
鐘楹噗嗤一笑,“好!”
少年揚唇一笑,本就不俗的容貌愈發俊俏。
待秦樾離開,鐘楹便見先前離開的男子再次出現。
“咦?你沒走啊。”
男子盯着她的眼神依舊古怪,鐘楹倒不覺得害怕,反而好奇問道。
“前輩,你是道士嗎?道士不是不能喝酒?”
少女指了指他腰間葫蘆,男子沒有回答,反而問她。
“你可願随我學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