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趙擇淵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神色,說道:“立仁兄!”
數年未見,當初少年已成而立中年,二人眉眼舒卷,眼眶都泛起紅色。
“一别數年,不知立仁兄過得可好?”
“好好好···”王儒律說着說着突然躬身長揖,“下官廬景縣縣令王儒律拜見趙大人!”
見此,趙擇淵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然後趕忙拉了一把王儒律,“立仁兄,你作何如此,這非朝堂,你我手足,斷斷用不着行官僚大禮!”
王儒律瞧了眼趙擇淵,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慢慢點頭:“你我雖是摯友,但此次是因公差團聚,朝堂一向有規矩,這是萬萬不能破···”
趙擇淵知道他這個兄弟有自己一慣的行為做法,乃笑着搖頭,他抓起王儒律的手就往驿站裡面走。
“立仁兄,我安排了宴席,今夜你是脫不了身了,我們不醉不歸!”
說着,二人進門後,趙擇淵拉了一把椅子,并将王儒律摁在座位上。
說罷,趙擇淵拍拍手,外面的小厮立刻呈上佳肴美酒。
“我說···松平你···”
“诶,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趙擇淵急忙截住王儒律的話頭:“我知你平日節儉慣了,你放心這是用我節省下來的體己錢置辦的酒席,再說,不過是幾味時令蔬菜,斷不會鋪張浪費!”
見此,王儒律的原本緊皺的雙眉才松散開來。
這時,他才注意到陪在趙擇淵身邊的薛剛。
“松平,這位仁兄是?”王儒律忍不住問道。
“哎呀,看我一高興地差點忘了介紹!”趙擇淵走近,介紹道:“這位是衙州通判薛剛,乃是我們衙裡最有本事的同僚!”
王、薛二人拱手見禮,随即入席而座。
今日宴席沒有外人,趙擇淵為二人斟滿酒,随口說道今夜務必盡興。
三人同飲而盡,幾句寒暄之後,趙擇淵又為王、薛二人各倒了一杯。
薛剛一飲而盡,爾後挺直了身子,抱拳禀道:“大人,看守庫房值差該換班了,那還需卑職趕去巡查,如此就少陪大人了,等明日卑職交了差,再陪二位大人們盡興!”
公事為重,趙擇淵當然理解,交待幾句要緊的之後,乃起身相送,同時,王儒律也起身拱禮,“薛大人慢走!”
薛剛點頭回禮後,即刻出了驿站,披上蓑衣翻身上馬,很快消失在雨夜之中。
趙、王二人又回到房間坐下,開始邊吃喝邊聊家常。
趙擇淵為王儒律斟酒,口氣溫和,問起他家中的事。
聞言,王儒律撫杯的手微抖,眸光微凜,歎氣道:“自連綿陰雨不停,家中小寶因此受了寒涼,本以為是小病,可誰知一月餘過去,他的病至今未好,直感胸悶氣短···請了郎中過來,他說是涼氣入肺,需已名貴藥石治之,否則···”
王儒律将杯中的苦酒一飲而盡,面容愁苦:“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可我···要上哪裡請名醫治療?又讓我如何買得起名貴藥材呢!?”
“偌大縣城就沒有一個能治好小寶病的人!?”
王儒律聽完趙擇淵的話,更苦笑一聲:“廬景縣···窮鄉僻壤的小縣····”
趙擇淵也是父親,他當然能體恤王儒律拳拳愛子之心。
于是他趕忙翻找袖兜,摸遍上下也沒找出幾兩銀子:“今日出來的匆忙,身上沒帶多少錢,晚上、晚上你跟我回家,我多給你拿些銀子,還有···城裡有位張名醫,我們就請他去廬景縣為小寶診治,不愁小寶好不了!”
此時此刻,王儒律面對好友趙擇淵的一片赤誠,不免感動,可感慨的同時,他心中迸發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出身高門,馔玉炊金,何等風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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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雨一直下,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
薛剛駕馬行駛在街道上,因為下雨,各戶民宅緊閉。
這時,從街角内傳出很多人聲,薛剛打那經過,不由多看了兩眼,卻發現一戶民宅大敞并且不斷有人在進出搬動箱子行李,看着倒像是讨生活雜耍的江湖人。
這苦年頭,掙口飯着實不容易,薛剛心裡感慨一聲,然後就往衙門去了。
到了衙門,薛剛仔細巡查了庫房,見無異處,就對弟兄交待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随着夜深,外面的雨也未曾停歇,風聲,雨聲嘶吼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