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酷暑炎炎,外面連一點風絲都未有。
一頂轎子從劉緒廷的府邸出來,直向驿站而去。
劉緒廷掀開轎簾命那轎夫快點。宋諱則小跑着跟在旁邊,街市上人流攢動,衙差一路上驅散人群。
轎子停在驿站門前。劉緒廷下轎後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後跟随侍從進了驿站。
轉過院子回廊,侍從停在一處軒廳的門前,“請吧,劉大人!”
劉緒廷笑着連連點頭,“有勞···”接着,他有些緊張地上前敲門。
須臾,但見一名侍從開門後将劉緒廷引入書房,随後便自行退下。
·······
香爐内燃着熏香,煙氤袅袅。
王儒律着一身紫色緞面官袍,隻見他伏在書案前寫着毛筆字。
劉緒廷見到王儒律立刻行揖拜禮,“學生劉如海拜見恩師!”
此刻,王儒律并未理會劉緒廷,而手中的狼毫依然筆走龍蛇。
劉緒廷小心翼翼地偷瞄王儒律,許是因為天氣太熱,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腦門滴落到地上,但他仍曲着身子不敢動彈。
王儒律将劉緒廷這番小動作盡收眼底,片刻後,“如海,你過來看看,老夫這副字寫得如何呀?”
劉緒廷急忙直起身,遂走近書案,就見宣紙上寫着遒健的四個大字“政績昭著”。
“好哇,恩師的一筆好字在朝中算是鳳毛麟角!”劉緒廷滿臉堆笑,“學生年前向恩師求賜的那副字已經被學生裝裱起來,并挂在了書齋,學生每每伏在案牍之上都會銘感在心,不忘恩師對學生的指點與教導····”
王儒律擡頭,“晉升的文書你已經收到了?”王儒律撂下毛筆,坐下後繼續說道:“宦海浮沉起起落落,有升遷亦有被貶,如海啊,老夫就用這幅字作為恭賀你的升遷之喜,如何?”
劉緒廷喜笑顔開,便伸手要取那案牍上的墨寶,不過他并未注意到王儒律此刻不顯喜怒的臉。
突然,王儒律“啪”的一下拍了桌子,“糊塗啊!當初你要考取功名三番來府中求教,望得老夫指點,老夫見你拳拳之心,便收你入在門下···待你考取進士後,老夫一再囑咐你在官場上要行事低調,小心謹慎!”
“可是你做事張揚,竟私自收下萬民傘,好一派勞苦功高哇!”王儒律怒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本事嗎?!”
劉緒廷被吓得一趔趄,好不容易穩住,爾後用袖子擦着腦門上不斷冒出來的汗珠,嘴裡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
侍從引趙煜興兒二人進入院子,轉過回廊。
此時來到門前,隻見宋諱一個人等在外面,焦急地來回踱步。
“少爺,你看那人是宋諱···”
待走近,趙煜道:“宋主簿!”
宋諱見是趙煜,微微一愣,随即作揖,“趙大人····”
“趙大人,您且随小人前來,老爺早已在書房等候大人···”說着,侍從将門推開,趙煜則跟着進去。
宋諱看到侍從對趙煜如此恭敬,不免側目。
這時,興兒自鳴得意地瞥眼宋諱。
·····
趙煜進屋後,環顧四周,隻見王儒律坐在書案前習字,而劉緒廷則侍立一旁。
“下官趙煜拜見王大人!”趙煜躬身拜禮。
王儒律聞言,擡頭見到趙煜後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相迎,“煜兒,快快請起!”
王儒律扶起趙煜,左右端詳,眼帶慈愛,“這裡并非朝堂,煜兒盡可舍去繁文缛節,大可不用如此拘謹!”
趙煜點頭,拜禮道:“世伯!”
王儒律連笑,忙說:“來人啊,命人置宴,午時有客用膳!”
侍從領命退下。
此時,劉緒廷見二人如此親昵,他自己站在一旁左右不是,嗫嚅半天不知如何開口。
王儒律也察出劉緒廷的神色,便揮手示意他先出去。待出了門,劉緒廷這會兒才敢長舒一口氣。
宋諱見到劉緒廷這副模樣猜到他肯定是被王大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主仆二人相視一眼,對了神色後,便一溜煙跑去了前廳。
······
房間内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