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趙煜主仆二人又到了奉縣衙門。
大門兩側有兩面白色的“八字牆”,門口還立着一對龇牙咧嘴的石獅子,門房裡面有兩個衙差把守。
趙煜将名帖交于差役通傳,不一刻,一位容長臉,須眉稀疏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來,見到他後便屈身作揖道:“趙大人,卑職宋諱是奉縣主簿,我們老爺因公事外出,下官代為迎接,禮數多有不周,還望趙大人恕罪!”
趙煜還禮,“有勞宋主簿!”
宋主簿領着二人進了大門,沿着甬道穿過儀門,到了內衙後便吩咐下人燒水沏茶。
下人端茶走進來,宋主簿将茶盞放到桌上。
“宋主簿,劉兄近來可好?”趙煜微笑問道。
宋主簿侍于一旁,“老爺身體向來不錯,隻是因近日公堂事務繁忙,加上内衙庶務繁雜,身體便有些勞累....”
“劉兄一向勤于公務,忠于本職...自然政績斐然...”趙煜端起茶盅,品了一口,“劉兄不日就要離開奉縣到岚州就任知府了吧?”
“還有月餘。”
“原本我主仆二人到慶陽縣上任,昨日呢就已經到了奉縣地界,想來我與劉兄甚久未見,今日特意到府上來拜訪,一來叙舊,二來恭賀他升遷之喜!”
“趙大人有心了....”宋諱低眉道。
“劉兄如此成績,我作為一方父母官,從伊始就要向他學習...”趙煜看着宋諱接着說道:“我們今日去市井喝茶,閑暇間聽到茶博士與茶客在談論奇聞異事...”說罷,趙煜又看了興兒一眼,“然後,他們就說到城中近日發生的一件大案——楊财來搶劫殺人案!那茶博士将案子講得是有鼻子有眼,過程曲折離奇,作為父母官的劉大人更是斷案如神,不費吹灰之力便斷了這奇案呐!”
興兒連連點點頭附和。
宋諱聽到這話,忽然眼睛微擡,緩和後彎曲的手指又松開,“楊财來殺人案算不得曲折離奇...無非是嫌犯見财起意殺人越貨,個中緣由官府已查證清楚,證據确鑿!坊間說書定是添油加醋,怎麼精彩怎麼來,切莫全部當真...”
此時趙煜也瞧出宋諱神情有絲絲異樣,笑道:“宋主簿你多慮了,我不過是出于好奇,也想多學學斷案經驗罷了!诶,對了,這個故事,哦不是,這個案子的最後是怎麼判的,我們倆沒聽完就走了!”
宋諱此時心中存着疑慮,思忖着趙煜此行的目的,并想着要及時通知老爺的事。
“現已發配衙州,想是…如今已到了庸縣地界。”
趙煜心裡忽感好笑,但面上并未顯露,“隻是押送任務重要,而路途又遙遠,行路時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途中莫要出現什麼問題才好....”
宋諱總覺趙煜言行舉止令人疑惑,“兩個差役押送,定能将疑犯安全送到。”
趙煜稍稍停頓,才說道:“我今日本想與劉兄叙舊一番,隻可惜他公事繁忙,我一個人在這裡也不得自在,還是離去吧!”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宋諱,“還勞煩宋主簿将這封書信交于劉兄!”
宋諱雙手接過書信,作揖作答:“還請趙大人放心,卑職定會交于老爺。”
說罷,宋諱領着趙煜主仆二人延原路送出門外,待趙煜走遠後,便不在是一副謙恭的模樣,對立在一旁的奴仆使眼色,并叫過來耳語了幾句,隻見奴仆向趙煜離開的方向跟去了。
趙煜二人行在市井之中,小販沿街叫賣,市井人流攢動,好不熱鬧。
興兒瞧得新奇,在各種攤位擺弄,而趙煜則是一臉凝重的樣子,雖然對于楊财來案件并無過多了解,但心底總迸發出絲絲奇怪的感覺,這個案子從裡到外透着詭異。
“少爺,少爺,你看這個!”
興兒的叫喊聲将趙煜的思緒拉了回來,回身之際見他擺弄個鬼臉面具玩得歡,正欲過去薅他的耳朵。這時忽見,一小厮正遠遠的瞧着他們,後隧又快速背過身去。
此時趙煜并未顯露什麼,接着扔下一枚銅闆,随後領着興兒回了客棧。
·····
等劉緒廷回來已過晌午,宋諱正在廳内等候,見老爺回來,趕緊過去幫忙脫下外面的褂衫,禀報道:“老爺,今日有位叫趙煜的趙大人,特地來見您…”
“趙煜?!”劉緒廷驚異地說:“他怎的會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接過名帖坐下翻開一看,果然是趙煜,看完便将名帖扔在桌子上。
“我與趙煜并不熟稔,隻是曾經在恩師家宴上見過一次,席間我還特意過去與他寒暄幾句,呵,可他呢卻擺出一副不入凡俗的樣!若不是我看在他是恩師世交的侄子,家裡也曾出過舉人的份兒上,恐怕是誰都不會去搭理他這個落魄戶!”劉續廷端起茶盞,喝了口茶,“對了,今日他來所謂何事?”
宋諱謹慎地說:“說是上任途經奉縣,特意留下投宿,說一來跟老爺叙舊,二來恭賀老爺升遷…”
劉緒廷輕呵一聲:“不過區區小小縣令,亦是偏遠小縣,不知何年才會升遷,哪裡會有什麼前程,這種小吏莫要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