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眼前之雨與歌曲中的雨重合,而我便是那個在雨中哀泣之人。
一曲終了,我抹幹眼淚,我想,等天晴的時候,我必須得往前跨一步了。
我也應該要有新的生活。獨自停留在過去是沒有意義的。
長長呼出一口氣,直到公交來臨。
公交車隻到學校門口,但離宿舍還有些距離。
我鑽進了雨中,拖着一身糟糕的心情和濕得透徹的身體回到宿舍,簡單沖了個涼水澡後,我蜷在床上,很想用枕頭悶死我自己。
迷迷糊糊地躺到了晚上後,發現自己正在發燒。
糟糕,好像感冒了。
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母親的。
我這才想起,我似乎很久沒與母親聯系了。
強撐着拿起手機,那邊傳來母親的聲音。
“樞念,你最近怎麼樣?你三叔家有個朋友的女兒也在洛大讀書,比你低一屆,我把女孩的微信推給你了,你有時間多跟人家聯系聯系~人家雖然是農村女孩,但特别上進,特别努力,經常勤工儉學,還打幾份工,上大學經常寄錢回家,這不她家在農村都要蓋房了。”
“你是男生,我就不說你要像她學習之類的話了,你要多主動一點,多和她聊天,别太被動了!像個爺們一點,争取留個好印象!”
我“嗯嗯”了兩聲,沒看微信,待母親先挂掉後才摁掉手機。
我又睡了會兒,已經分不清時間,迷迷糊糊的,整個屋子黑暗無比。
室友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宿舍隻我一人。
我身上實在燒得厲害,渾身無力,想找點藥吃,結果差點從上鋪摔下來。
吞完藥後,一拉開窗簾,外面天已經黑了,依舊暴雨傾盆,好似在甲闆上看到的夜晚狂風浪卷的大海,極其瘆人。
那種突如其來的孤寂感一下子将我吞沒了。
深夜,暴雨,從黑暗中醒來,不知今夕何夕,天地宛如隻有我一人。
看着暴雨發了會兒呆,燒絲毫沒有退的意思。
明明是春天,我卻覺得好似冬天一般,特别特别畏寒,幹脆又爬上床,直到冷得渾身發抖了,周韻傑終于回來了,他也淋成了落湯雞。
“媽的,淋雨太爽了,太他媽爽了!我第一次淋成這樣,爽到頭皮發麻。葉樞念,你怎麼還在睡,難得見你偷懶,睡這麼早,要不要去淋雨啊?我告訴你,你是沒淋過,你要是淋過了,你就知道,淋雨的滋味太爽了!起來,去淋——哎,你身上怎麼那麼燙?”
我搖搖頭:“感冒了。”
“哇,體質好虛哦。吃藥沒啊?”
“吃了。”
“行了,那我不打擾你了,我戴耳機打遊戲,你睡覺吧。”
事實上,根本睡不着,因為胃裡一直燒得很,很想嘔吐,身上也燒得很厲害,頭疼欲裂。
而且,我意識到自己似乎在陷入一種半昏迷狀态。應該是高燒燒到人不夠清醒了。
看來,光吃藥是不行了,必須得去醫院。
到半夜九點的時候,我忽然上吐下瀉,整個人燙得好像火鉗。我伏在衛生間的馬桶上,吐得全身無力,周韻傑詫異地拍了拍我後背。
這時,他手機響了,是喬夢璐的電話。
“在幹嘛呀?要不要一起聯機打遊戲。我跟金惑他們幾個人本來在這邊玩兒,結果下雨了,計劃全泡湯了,隻好窩在酒店打牌。好無聊啊,要聯機嗎?”
“現在恐怕不行,葉樞念生病了,高燒,剛剛還吐了好幾次,我現在要看會兒他。”
“啊?他生病了?那太可惜了……好吧好吧,你叫他好好照顧自己,我們自己玩。哎,我們組隊缺一個人呢,會玩那個的隻有你……”
這時,紙巾陳的聲音傳過來:“葉樞念還好吧?能讓他說句話麼?”
周韻傑把手機戳給我。
我有氣無力地回了句:“我還好,待會兒會打車去醫院,别擔心,應該沒事。”
“聽你聲音也不可能還好吧?你還是早點去醫院吧,身體要緊。”
紙巾陳說。
我倒是想去醫院,但這種情況下站都站不住,隻能寄希望吃藥好了些再打車去,起碼能從宿舍門口走到打車的地方,而不是寸步難行。
紙巾陳又安撫了我幾句,忽然在電話裡說:“金惑,這邊是不是離洛大挺近的,要不我們去看看他把他送醫院吧?”
那邊沒回音。
手機裡很快傳來夏笙的聲音:“老金,你輸了!該你脫了,這回該脫T恤了,啧啧,你不會什麼都沒穿吧?讓我看看你的腹肌~”
“滾,别上手——”
“喲嚯……居然穿了背心,也太沒意思了吧?”
……
電話挂了後,我最終實在捱不住了,周韻傑這才叫了120。被擡上去的那刻,那種乏力、心悸、胸悶的感受令我第一次産生了瀕死感。
原本那醫院的床位特别不好排,但醫生破天荒地認識我,直接給我開了綠色通道——我當時并沒多想,以為是醫院在随機抽簽,而我剛好是那個幸運兒。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是感染性心肌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