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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2梁山伯與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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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繼父表示他根本沒有引誘未成年進行賭博後,男人一臉冷漠切懷疑地看着他,表示會采取司法手段送他去監獄。

這時,繼父指着我,聲嘶力竭地喊出了一句話:“那是因為你兒子和他親嘴兒被我撞見了,他自己要給我封口費,讓我保密,根本不是什麼賭博!”

這話一出,我知道我的黑暗來臨了。

兩個大人的臉上都像凍結了一樣。漫長的沉默。

金惑的父親臉色鐵青,推了推眼鏡:“你敢不敢為你的話負法律責任?”

“敢敢!我當然敢,我又不是發夢,我是兩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兩個男娃兒像蛇一樣纏在一起親嘴兒,親個不停,被我撞見後,你那兒子不想我家婆娘曉得,才一直給我封口費的!”

母親神色呆呆的,她仿佛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整個人完全懵了。好半晌後,她才轉向我,張了張嘴:“樞念,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咬住嘴唇,一對上她的眼睛,我便被她眼底飽脹的驚訝與失望震得幾乎失去了神智,也呆呆地站着,直到她推了一把,我才醒過神,匆忙搖頭。

“我沒有。”

很無力的三個字。

“你放屁!你還沒有?你像個女娃一樣鑽到他懷裡,比蛇精還能撒嬌,你們兩個摟着别人掰都掰不開,口水還親得老長,你現在裝什麼裝!真他娘的做了婊/子還立牌坊!”

繼父沖我破口大罵!

母親已經徹底石化了。

金惑的父親也看向我,這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就像戴着一層極為精緻但冷漠的面具,他能恣意攪動風雲,手段淩厲,他的眼神絕不是善意的,是那種上位者俯視弱小的傲慢。

“你多大?”

這男人所帶來的壓迫力遠勝于我母親和繼父。

我讷讷道:“十六。”

“是麼?也是處在一無所知又很叛逆的年紀。不管這事是不是真的,小惑最終都會回到正确的軌道,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胡鬧,他鬧多了,我們也見多了,以前也不是沒有女學生的家長找過我們,都一樣。”

他又用一副雲淡風輕的口氣說:“小惑現在正處在這種對什麼都感到新鮮又愛亂來的年紀,不意外。等他成年了就自然而然清醒過來了。”

說完,他便關上邁巴赫的車門,徑直開走了。

母親似乎仍在恍惚,她掐了掐虎口,呓語似地問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此刻,我仿佛是一個掌握罪惡力量的魔鬼,我在給她判刑。

許久後,看着我沉默的反應,母親忽然以頭搶地,大喊一聲,随後跪在地上,不斷地用雙手抓自己的頭發,捶打自己的頭,邊打邊喊:“造孽啊,我這是什麼命啊,老天爺,你為何會如此待我?!”

我從未聽見母親這樣号哭,她的哭聲讓我的心髒好似在搓衣闆上蹂躏,痛不欲生。

“你們一個個都來害我,都讓我不得安生,我想要什麼,老天全都給我反着來!我曉得,我前生一定是欠你們的,現在是在還債!”

她哭得那麼用力,那麼歇斯底裡,我無話可說,漫天的愧疚将我吞噬。

好半天,她才扶着牆顫巍巍起身:“葉樞念,你真不是個東西,你是個變态!”

随後,她一巴掌甩過來,又拽着我的衣服将我推到牆上,捶打着我的雙肩和胸口:“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你為何要如此折磨我!”

臉上火辣辣地疼,很疼,但如果能讓母親發洩,我也甘願了。

不知不覺的時候,我已淚流滿面。

這世界上那麼多男人都讓她傷心,連我,這個她十月懷胎獨自撫養的兒子,最終也還是讓她傷心。

“跪下!”

母親扶着牆,有點累了,她朝我命令道,又踢了我一腳:“你像個女人一樣鑽到男人懷裡,你知不知道你很惡心啊,我怎麼會養出你這個東西來!”

“可憐的樞帆,她要是活着,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死的該是你,不是她!你應該去把她換回來!”

我最終還是循着母親的聲音跪下了,十六歲的我,對于現實仿佛隻有贖罪這條路,而贖罪的唯一方式就是,聽媽媽的話。

這天早上,母親強行給我請假了,她不讓我去學校,她先要祛除我身上的病。金惑送我的手機被她扣下了,電話卡直接被折斷了。

她不停地給她熟悉的人打電話,詢問哪些地方有道士,可以驅邪的那種,又不停地在網上搜,看有沒有矯正這種變态行為的醫院。

最後,她甚至打聽到了一家可以進行電擊矯正的療戒所。

“沒事,你現在隻是生病了,媽送你去治好就行。先别上學了,到時候又碰到那個讓你犯病的二流子,你會病上加病!”

“我跟老師請假說,你因為學習壓力太大,精神上出了點問題,有些抑郁了。等過兩天,我再送你去精神病院看看,說不定腦子真有問題。”

我的妥協與沉默換來的不是母親先生氣而後試圖去了解的“先兵後禮”,而是愈來愈嚴重的宛如我已經患了精神病的管制。

不同于以往,這一回,除了外出就醫和配合道士驅邪,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被關在卧室裡,推開窗戶看到的隻是一扇白牆,連一隻鑽進來的蝴蝶都沒有。

我從伊始的沉默到某個時刻忽然意識到,我被當作精神病人對待了,我成了母親眼中十足十的變态。

我甚至懷疑,假使有人要我餓上十幾天以驅邪,她也會同意。甚至我餓死,她都會覺得是老天爺要收走我這種為天不容的變态。

而在昏昏沉沉的做夢間,我反複夢見自己是被家人禁锢的祝英台,滿手是血地擂門,但無濟于事。

我穿着帶有披帛的紗衣,坐在角樓屋頂上,企圖飛出那個深院,但我不是蝴蝶,根本飛不出去,我隻會從高空摔死。

摔得血肉模糊,屍體再化作一隻蝴蝶。

我不斷地回想我的十六年人生,反複诘問自己,我真做過一些傷天害理的事麼?為何要一直被這般對待?

我努力做母親最溫順的兒子,從小就聽話得不得了。

也許是因為養成了極其乖巧聽話的性格,我似乎缺少了一些男子氣概。

走在籃球場附近的時候,偶爾會被路過的人啐幾句“娘炮”——有次,我嘗試着打籃球,但一個男生路過時丢下了一句:“看見這種娘炮玩這種運動,感覺籃球都他媽地被玷污了”,此後我再也不願打籃球了。

我努力地考第一名,從來不喝酒,不抽煙,不去任何不規矩的場合,甚至在那天之前連如何自渎都不知道,我的生理知識簡直是一張白紙,像一個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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