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了張嘴,盯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道:“那……”
“那”不出個所以然了。
感覺現在的局面超出了我的應對能力。
我曾想象過金惑會告訴我他真正喜歡的女孩是誰,我為自己預留了滿腔的苦澀和難過,仿佛這是我命中注定該遭受的一切,就是沒有想象過他會告訴我他喜歡的人是我。
就像我認定我的前路必定遍地荊棘,從不敢妄想履足處是鮮花滿地。
“那什麼?”
金惑挑眉看我,托住我的下巴,微微彎腰,在耐心等待我的回答。
我眨了眨眼睛,小聲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金惑的鼻尖幾乎抵在我臉上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就是你要說的?”
我咬了咬唇:“你肯定在捉弄我。”
金惑歎了口氣,指腹輕輕掠過我的嘴唇:“你沒有其他的要對我說嗎?譬如說,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我是不是也喜歡他?
這個問題,我從前沒想過。因為那時候的我,隻是本能地被自己的情感與情緒推着走,根本不會思考更深層次的原因——
倘若他真正喜歡的是某個女孩,我大概一定會酸澀,會難過,會失落,而我為何會嫉妒,會傷心,會對他存在強烈的占有欲,卻連自己都說不清。
我杜絕自己去思考是否喜歡他,盡管我所有的反應在我成年後再回想起,無一不與“喜歡他”相關。
而十六歲的我,對此笨拙得要命,簡直是傻得可笑。
金惑半天沒等到我的回答,明顯很郁悶,他說:“有必要思考那麼久嗎?你都吃醋成這樣了,以為我有很多女朋友後還氣得不理我,這不是‘喜歡’是什麼?”
“葉樞念,告訴我,你也喜歡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此刻完全了然自己的懦弱,我習慣讓他來掌舵,叫他來主動戳破這一切,而我躺在退潮後的沙灘上,隻敢等待他給我一個真相。
就算金惑告訴我他喜歡我,在沒有得到絕對的理由前,我還是覺得他在捉弄我。
我潛意識裡千方百計地為自己找退路,免得當我對他的話信以為真的時候,他卻告訴我,說他其實是在拿我練手。
于是,我張了張嘴,說出的竟是:“我……我不知道,可能也喜歡吧。”
金惑簡直被我氣笑了,冷笑了聲:“可能?”
“那好,我問你,你喜歡和我呆在一起不?”
我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我如果喜歡女孩子,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我還是點點頭。
“和我接吻是不是也很好,很舒服,不會覺得厭惡?”
我猶豫了下,再次點頭。
“觸摸過我那裡,是不是也會臉紅心跳?”
這人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隻好第四次點頭。
“那就是喜歡我。”
金惑很肯定地說。
“我要你親口說。”
他堅持道。
這時,外面有人擂門,是夏笙的聲音:“喂,你們到底在裡面幹嘛,是不是都睡着了?怎麼沒動靜啊……我跟你說,你們千萬别打架,葉樞念那身闆可不經你打,你悠着點,别這個年紀就吃牢飯了~”
金惑煩躁地朝外放出一句狠話:“滾,再過來待會打的就是你!”
外面的腳步消失後。
“讓你說句喜歡我有那麼難嗎?”
金惑不依不饒地等着我說那句話。
我自知若是我什麼都不做他一定不會放我出去的。在心裡拿定了主意,踮腳,趁他一臉面無表情又毫無防備的時候,在他嘴角輕輕一觸。
我說:“金惑,我好像也喜歡你。”
“不,是我當然也喜歡你。”
“我當然也喜歡你”,七個字,金惑的身體一震,他欣喜若狂地看着我,又一把捏住我的下颌,将雙唇重重地貼過來。
那天,他牽引着我的手,讓我攬着他的頸,又圈住我的腰,将我抱在懷中。我們又像白天那樣,擠在房門前開始斷斷續續地接吻。
時而輕緩如夢,時而急如驟雨,缱缱绻绻,不知停息。
最年輕的悸動,最純粹最熱烈的吻。
不過,先前我嘴唇就有些破皮了,親了會兒就感覺到輕微疼痛。金惑再親過來的時候我抵開他,小聲提醒他:“會不會太明顯了?待會兒大家都看出來了。”
“而且,我們在這待那麼久,他們不會覺得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