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和葉樞念啊,切,我還以為你又勾搭了哪個妹子。話說回來,你們兩個最近走得挺近啊……天啊,金惑你什麼時候開始愛學習了,姐,你說他最近是不是基因突變了?”
夏笙轉頭去跟一直沉默的夏樰說話。
“兜風好玩不?”
夏樰卻問我,她的人就像她的妝容一般,很精緻,很完美,但總感覺沒有溫度。或者說,像面具,過于有距離感,令人無端情怯。
“對了,剛剛聽說那籃球場出事了,方才一個醉鬼企圖猥/亵一個小男生,不過已經被制住了。看來這邊也不太安全。”
她捋了一把大波浪卷發,靠在車窗上,輕描淡寫地說。
“對啊,這裡治安以前不是挺好嘛,一定是那小男生穿得太騷,什麼黑絲小短褲啊,異裝癖啊——”
喬夢璐興奮地插話,開始玩網絡上的梗。
但金惑直接踢了她一腳:“你有完沒完——如果是你出事,你也讓别人這麼說你?!”
“我才不會出事呢,我家裡有錢,我保安多得是。”
喬夢璐攤手。
“再說,醉鬼可不會真醉,你見過幾個醉鬼喝醉了弄有錢人的?不都是朝弱者開槍。對富人阿谀逢迎,揮刀砍向更弱者,這就是窮人的生存法則。你難道沒聽過嗎?富了才長良心,窮則生奸計!”
喬夢璐被他踢得莫名其妙,開始喋喋不休地搬運網上的話。
夏笙又開始打金惑賽車的主意:“好帥的一輛車啊,我上次騎過一次就覺得好拉風,好想騎啊啊啊啊!老金,你讓我玩玩嘛~”
說着,她忽然轉向我,有點懇求的意思:“哎,葉樞念,要不你先回去吧?這邊有公交的,我也想坐他車後面,想去兜兜風~”
我愣了下,還沒說話,金惑卻一把抓住我手臂:“滾,門都沒有。”
“你什麼意思啊?”
夏笙不服,直接竄上他車的後座:“我就要騎,就要你帶我!”
金惑大長腿剛剛跨上賽車,夏笙便一把攬住他的腰。
“你有病。别吃我豆腐。”
金惑一臉煩躁地看着她,一副想把她掀下去的表情。
“你又不是女的,我吃你幾塊豆腐怎麼了?”
“給錢了嗎?哪個女的像你這樣的,你能不能學學他?”金惑沒好氣地朝她翻了個白眼,指了指我。
“我才不學他,我可當不了大家閨秀,我隻會當霸氣女王!”
夏笙反駁。
“笙笙,别鬧他,你怎麼淪落到跟男生争寵了?”
夏樰說這話的時候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又親手将夏笙拉下來:“待會兒我們去逛商場,買你喜歡的賽車服,要去不?”
“要要!姐你要給我賽車服啊,我太愛你了!”
夏笙一下子蹦起來,完全不提要坐金惑後座的事了。
“就是,他要讓葉樞念坐他後座就讓他去呗,帥哥多得是,下一個更乖,就看他以後愛車副駕也會不會坐男的,有本事一輩子跟男人玩去!”
喬夢璐也甩了甩頭發過來附和:“走走,上車,天要陰了,再不走隻能淋雨咯~”
“哼,從今天起,咱們要孤立金惑!”
夏笙率先鑽進了奧迪中。喬夢璐和夏樰也陸續進去。
夏樰上車的時候看了一眼一直沒跟她說話的金惑:“小惑,你哥最近怎麼樣了?”
金惑一愕,我注意到,他的臉色一瞬間有點陰郁,像外頭忽然陰雲密布的天空。
我隐約覺得夏樰似乎在朝他暗示什麼。随後,金惑很快恢複了神色,沒回答她的花,反而回頭招呼我:“來,葉樞念,上車,我們找個地方躲雨。”
我們告别了那群人,我繼續圈着他的腰,他帶我騎行在這條綿長又空寂,能追溯到來處卻仿佛永沒有盡頭的路上。
像那時候的人生,綿長空寂,看得見來處,卻不知歸處。
那天忽然下起了暴雨。
我和金惑最初還在盤山公路上騎行,準備到山腳躲雨,但天上忽然暴雨傾盆,一下子潑得視野中到處灰茫茫一片,隻剩下雨砸在地上的聲音。
我們被淋得透濕,隻好暫時棄車,鑽進半山腰的一個山洞中躲雨。那裡過去似乎是一處網紅旅遊勝地,但因為出過人命,後來被廢棄了。
我們站在洞口,看着被淋濕的對方,都有些哭笑不得。
金惑比我濕得更徹底。
先前,他将外套攏在我們頭上,攬着我的肩跑得飛快。我因為被他側擋在裡面,除了褲腿和手臂,倒沒有淋得太濕。
他捋了一把濕透的頭發,當着我的面将外套脫下來,隻剩下緊緊貼在身上的黑背心,他身材發育得很好,手臂很有力道,腹肌的線條纖毫畢現,很有性張力。
明明同是男生,我卻不好意思看。
“受不了了,濕哒哒的。”
金惑将背心的下擺掀了掀,一臉愁苦地抱怨。他的身高看起來實在不像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不愧是在國外長大的。
“我要脫衣服了。”
他忽然對我說。
“啊?哦,你脫吧。”
其實隻是脫濕衣服而已,但氣氛一時詭異。
我們兩個男生呆在洞中,他因為被雨淋濕了,衣服黏在身上濕哒哒的,很不舒服,想脫掉。但就是這麼一件事,我們兩個竟然同時别扭了起來。
“算了,等以後練練再脫吧。”
金惑嘀咕了聲,拿已變成毛巾的外套擦了擦上身。
方才,我注意到,他掀起背心的那一刻,人魚線上似有一個若有若無的紋身,是黑色的,不知道是哪國字母。
我盯着他方才紋身的位置,小聲問他:“可以看看嗎?”
他循着我的目光看去,明顯愣了下:“看……什麼?”
他的紋身畢竟是在那種位置,我當然不好意思讓他一直揭起來,便向他打包票:“我隻看一眼就好。”
金惑有些吃驚地看着我,但随即露出了那種很狐狸般的笑,很淡,但危險,他倒抽了口涼氣,意味不明地說:“原來你想看我那裡。”
“看是可以看,但你也要讓我看看你的。咱們公平起見。”
我的?我又沒有紋身。
我搖搖頭:“可我沒有這東西。”
“你沒有?”金惑的瞳孔忽然放大,像是聽到了很不得了的話,目光一下子絞在我下腹同樣的位置上,“怎麼可能沒有?!”
可我本來就沒有紋身啊。
我有些疑惑地回望他,感覺到他看我身下的目光都已經很不對勁了,忽然福至心靈,一下子反應過來,恨不能打自己一耳光。
天啊,這這這這——我方才說話也太有歧義了!
我匆忙補上一句:“我是說看紋身!不是看那個!”
“啊?——哦。”
很漫長的一個停頓,金惑的目光終于往上移,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我已經窘到了極點,金惑竟然以為我想看他的……
片刻後,他輕咳了聲:“是可以,但你可别誤會我是為了誰弄的,我隻是當初跟風,随便弄了個比較好看的字母。”
随後,他就揭開了背心的一角。
是在右下腹接近人魚線的位置,有一個希臘文的“Αι?νιο?”。
掩去窘迫,我問他:“什麼意思?”
“永恒。”
頓了頓,金惑又說:“我真的隻是随意弄的,覺得好玩,不是為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