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下,那幾個金屬管理所當然地砸在金惑身上。
還好是空心的。
唇上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感,是撞的,伴随着淡淡的涼意,很柔軟。
我眨了眨眼睛,一動都不敢動。
心髒在那一刻跳得快要躍出來,連呼吸都屏住了。
忽然靜默。
我們就這樣被罩在黑暗中,身體緊緊相挨,嘴唇輕輕貼着。那掉下來的床簾因為我們那一刻的動作反倒将我和他纏在裡頭了。
“葉樞念?”
我聽見了金惑低低的悶哼,他的嘴唇一張一翕,帶來微微的酥麻感。
我回想着方才那一刹的感覺,是奇怪的如同薄荷觸感的涼意。我一邊心髒狂跳,一邊暗暗稱奇,原來人嘴唇與嘴唇接觸是這樣的。
忽然,我感到金惑似乎用舌頭輕輕舔了下我的嘴唇。
我瞬間打了個哆嗦,本能去推他,但我的雙手立刻被他隔着窗簾鉗制住了。
一被他鉗制,那種危險的感覺再度襲來,我想都不想,用力一掙,竟真地掙開他了。我連忙一薅,将那導緻黑暗的床簾從我們身上掀開,随後,又是一片光明。
乍見光芒的那刻,金惑迅疾從我唇上退開,與我隔着些距離,俯身看着我。
“葉樞念,你的眼睫毛好長。”
他看起來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遊刃有餘,似乎也有點緊張,因為他忽然伸手碰了碰我的眼睫,指腹撫過我眼眶時微微顫抖。
我還在為他方才舔我嘴唇的事心慌意亂,眨了眨眼睛,顧左右而言他:“……這床簾質量也太差了。”
金惑定定看着我,但他忽然笑了,起先是輕笑,後來不知為何,他竟扶額笑倒在我床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麼了?”
“還好不是床榻了,否則不知道會傳出多難聽的謠言。”
金惑抵在我耳邊又笑了幾聲,頭還擱在我肩上,聲音沒那麼緊繃了。
“什麼謠言?”我因為他還壓在我身上,覺得胸口很悶,忍不住去推他。
“沒什麼,不過是兩個男生在宿舍差點把床搞塌的事……”
總覺得他似乎在說一些不着邊際的事……我試圖支起膝蓋去推他,忽然,我的大腿根處碰到了一處硬硬的地方,我訝然看向他。
等意識到那是什麼後,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下意識将他用力一推:“……你太重了,起開!”
梅開二度。
我幾乎沒敢看他,隻敢語無倫次地說:“你褲子在污水裡滾過,現在躺我的床,床也被弄髒了,你先去洗、洗澡……”
被他壓了這麼久,我的衣服肯定也弄髒了,我也得換衣服了。
金惑還是在笑,但他沒再像之前那樣覆在我身上了,我也懶得管這家夥在笑什麼了,扭開頭不去看他,等着他起來。
就在我以為他徹底退開而我準備起來的時候,半撐着身體的金惑忽然再度覆下,我吓了一跳,他卻貼在我耳邊,懶洋洋道:“你怕什麼?”
“我沒怕什麼,我隻是讓你去沖澡。”
我裝作什麼都沒發現地說。
“哦,剛才碰到什麼了?”
金惑居然捏住我的下巴,讓我去看他的眼睛。
那麼漆黑的,深邃的眼睛,帶着一點壞笑。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别把我當女生欺負。”
想了想,我又說:“别對着我耍流氓。”
“剛剛真的是不小心,難道你沒有這種時候嗎?”金惑總算松開我,“我們現在可是處
在這種年紀诶。”
“你别不要臉!”我現在不想跟他讨論這種事,趁他一起身,連忙逃離床,順便将他推進衛生間去沖澡。
“隻請假了半節課,你要早點弄完,不然得曠課了。”發現他竟然有這一面後,我面無表情地将自己的毛巾遞給他,“隻有這個,我的,你将就着點用。”
“弄什麼?”
金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是讓你沖澡!”
我沒好氣地看着他。
“用你的毛巾?OK~”
金惑勾着我的毛巾,朝我比了個手勢,終于鑽進裡面去了。
我在外面深呼吸了一口,這家夥真是……
說來也幸運,我當時從洛城穿着他的衣服回家,洗淨後帶到學校還給他,但一直沒碰到他。好不容易撞見他了,他說沒地方放,叫我先放在宿舍裡,說晚上拿,結果一直忘了,現在恰巧派上了用場。
趁他洗澡,我将塌下來的床簾重新挂上去,但床簾方才被我兩纏着滾了一番,很皺巴巴的,我隻好将弄髒的床墊和床簾一并揪下來。
“淋漓”的水聲從衛生間傳來。我想起先前金惑下意識護在我身上,他的頭發和呼吸都落在我臉上、頸側,他與我還雙唇相碰……而且方才,他居然有生理反應了。
我不由得狠狠掐了掐手心,錯覺,這絕對是錯覺!
不要再擅自胡思亂想了,他是男生,是男生!我也是男生!
金惑說得對,這個年紀正是身體蓬勃發育的年紀,這隻能表明他的精力很旺盛。
他洗澡的速度出奇地慢,我不好意思去催,在外邊等得百無聊賴。金惑簡直是我見過的洗澡最慢的男生了,我在一瞬間想,他到底在浴室幹什麼?
這念頭一閃過,耳根莫名發燙,我不敢想了,隻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是蠢笨如豬。
好在金惑終于出來了,他洗完後穿着T恤和運動長褲,額角和喉結還在往下滴水。宿舍裡沒有吹風機,我便讓他用幹毛巾擦了擦。
我接着進去洗,快洗完的時候,發現浴室的地上落了一根項鍊,銀色的,亮晶晶的,一看便價值不菲,不用猜肯定是金惑方才掉的。
我将它沖洗了下,小心地用紙巾擦幹,戳給正坐在我床上聽音樂的他。他個子太高了,長腿擱在簾外的地下,有些無處安放。
他原本伸手要接,但忽然朝我揚了揚眉:“你幫我戴上。”
“坐好。”
我讓這懶蟲坐正,我站着,幫他戴上去的時候,意外發現他頸上有一道得仔細看才能看清的痕迹。第一反應,難道是洗澡沒洗幹淨?
正想着,金惑忽然湊近,在我頸間嗅了嗅,輕聲說:“你枕頭上好像灑了一點熏香,身上也有點香。”
“身上是沐浴露。”
我白了他一眼,明明那個一出學校就抹香水的人是他……
方才,我收拾髒衣服的時候在衛生間外看了一圈,沒有他換下來的髒衣服,一問,才知他已經卷到袋子裡了,說是晚自習後帶回家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