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伸手。
這人明明中文能力很一般,居然會說這麼文绉绉的話,不用想定然是從網上抄來的。
三番五次拿我練手去賺泡妞的經驗,我有點郁悶,瞪了他一眼:“我不會。”
“試試吧,我教你。”
他的眼波在這一刻極溫柔。
我一想到他平常呆的圈子,脫口而出:“其實你自己會彈吧?像你們這類人不是一向什麼高爾夫、滑雪、馬術、射箭等等都學嗎?”
他的手仍停在虛空,固執地不肯落下,聞言挑眉:“什麼叫‘像我們這類人’?”
我最終拒絕了金惑邀請我跳舞的事,實在沒法心平氣和地将自己當成他賺戀愛經驗的道具。而且,總覺得今晚我們的互動有些超額了。
我沒忘記自己無法跟他同路的事了,深知越來往便越難抽身,須得快刀斬亂麻地與他分離才好。
他失望地聳聳肩,歎了口氣:“每次搞活動都隻能跟女生跳,我也想跟你跳嘛。”
我心跳倏然漏了一拍,分不清這句話到底是令我更開心,還是更難受。
但我已經拒絕他了,自然不好意思說,“算了,我們還是一起跳吧。最好以後隻能跟我跳。”
不,我真實的想法是,以後隻能和我跳——可這種占有欲分明是無理的。
我沒有告訴他其實我會跳舞的事,畢竟上過舞蹈班。
不過,我上舞蹈班純粹是算命的拿全家财運忽悠我母親報班的。盡管我興趣不大,但當時能遠離家在外學點新東西,我也樂此不疲。
這個晚上,我們并沒有像昨天晚上一樣同房。
昨夜,因為那場火災的事,我幾乎徹夜無眠,金惑一直在旁邊安慰我,他也隻睡了很短暫的時間。
仔細想來,從出門參加競賽到現在不過兩天時間,我與金惑也隻是最近才開始熟悉,但我隐隐覺得,我們好似已經認識了很久。
尤其是這兩天幾乎與他朝夕相處,火災後也毫無心理負擔地在他家住,這令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在洛城,我熟識的人隻有他,我也如此理所當然地依賴他。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吊橋效應?
晚上,我在次卧睡,剛剛洗漱完,才穿上他的睡衣。
快要睡覺的時候,金惑忽然敲門,說剛剛一個朋友給他打電話,她離家出走了,現在無處可去,待會要過來睡,還提到對方跟我們一個高中。
“到時候,她住你這間,你去我主卧睡吧。其他的房間還沒收拾出來,裡面沒被子。”
半分鐘後,我又跟着金惑回到了他的主卧。
金惑是穿着一套灰色睡衣上床的。
半夜的時候,原本我們睡得好好的,像昨晚那樣,一人一床被子,但不知為何,他忽然翻身,将他的被子扔掉了,過來抓我的被子。
我猜他睡覺一定有抱抱枕的習慣,不然為何忽然将我按進了懷中。我原本還想掙脫他,但他似乎根本沒醒,一把攬住我後還在我身上蹭了蹭。
我被他寬闊的懷抱罩住,聞到了他呼吸在我頸側間的氣息,起初身體僵硬,很想推開他,但小心翼翼地試了好幾次後他都紋絲不動。
我唯恐吵醒他,不敢有太大動靜,隻好作罷。
于是,一整個晚上,我都蜷在他懷中,聽着耳後近在咫尺的呼吸,感到心跳激越得快要從胸腔跳出來,耳根和臉都變得滾燙,為這過近的距離而惶然悸動。
直到,深夜來臨,我實在困乏了,逐漸放松了身體,在迷迷糊糊中漸漸睡去。某一刻,我似乎聽到有人的唇輕輕碰了碰我的耳朵,喊了我的名字:“葉樞念?”
但我已經陷入睡眠了。
早上醒來,我發現自己從背對着他睡,變成與他相對,正拱在了他懷中,和一頭豬沒區别。而原本穿着上衣的金惑,不知何時竟光着上半身了。
他的下巴落在我頭頂,一隻手還圈住我的腰。
我一動,他也醒了,低頭,我們兩個人四目相對。
我揉了揉眼睛,他眨了眨眼睛。
我習慣蜷着身體睡,方才擡膝時膝蓋碰到了一個硬硬的位置,我下意識低頭,待看清那是什麼後氣血忽然上湧,耳根一下子紅了。
金惑吊兒郎當的聲音适時出現在我耳側:“喂,你往哪兒看呢?”
“大早上的耍流/氓,葉樞念,你學壞了啊。”
我瞬間羞躁不已,語無倫次地掩住眼睛:“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我的反應令金惑忽然得趣了,他原本隻是側身對着我,忽然翻身,一把将我覆在身下。
他一隻手撐在床上,另一隻手去拉我掩在眼睛上的手,低低笑道:“你早上難道沒這種現象嗎?那我檢查檢查——”
他說着,忽然松開了原本去拉我手腕的手。
我吓了一跳,下意識并住腿,一隻手胡亂地去抓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努力去截他的視線,蓋住他的眼睛,邊蓋邊說:“你别亂來!”
“有什麼關系嘛,我們都是男生,生理結構是一樣的。”
我從未如此緊張過,用盡力氣擰住他的手不讓他去碰我。他則一直勾着唇,低低地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下一刻,卧室的門被人“咚咚”地敲響了:“帥哥們了,快起床了,你們是不是早醒了,在裡面鬧什麼?”
金惑的動作倏地止住。
我勉強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了,那個借住在他家的女孩竟然直接進來了:“咦?門沒反鎖啊?那我可就進來‘捉/奸’了!”
我被忽然闖進來的人吓了一跳,一下子鑽進被窩裡,隻露出一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