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特制的手套戴上,而後架好小提琴,很認真地開始了試音。
為了更好地給拍賣會做宣傳,第三項估值活動所請的試音員是身經百戰的優秀試音員。
喬雲忻沒上台的時候,沒有人覺得試音員哪裡不好,衆人都覺得這個試音員很是完美,哪怕是頂級大師來,表現都不會更出色了。
但喬雲忻一上台,琴音一起,衆人就知道自己錯了。
哪怕戴着手套,哪怕用的是完全陌生的小提琴,喬雲忻手下的琴音都和試音員手下完全不是一個琴音。
它婉轉悠揚,如月光傾瀉,又如海潮奔湧,直接将衆人從嘈雜的展館,帶到了各不相同、但同樣美麗的場景之中。
一定要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片段太短又太跳躍,衆人還沒來得及品味,這片段就戛然而止。
霎時間,衆人的眼神都幽怨起來,喬雲忻察覺到了,不免有些無奈。
他不是在演奏啊,他隻是在試音……但這話說出來有些不知好歹,他到底還是咽了回去。
“感覺如何?”那位代表很懂得引導氣氛,一開口,便把衆人從幽怨中拉了出來,回歸到了對那把小提琴價值的好奇中。
喬雲忻小心地琴交還給工作人員,思索後給出了自己的意見:“這一把和滄溟那一把的聲音很像,但和E國博物館收藏的那把小提琴同期的其他小提琴差異較大,我覺得有很大的概率是仿品。”
喬雲忻說着,看向了季滄溟,後者點了點頭:“感覺是和我那把比較像。”
聽到這個判斷,那位代表并沒有遺憾,依然笑容滿面:“恕我冒昧,聽完試音後季董的感覺是想買呢?還是不想買呢?不要誤會,我不是推銷,隻是想參考一下您的直覺。”
季滄溟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也沒有追究,反而認真比對了喬雲忻平時的琴音給他的感覺和剛才的琴音給他的感覺:“如果沒有去年那把,我會買的。”
“相似的價位?”
“相似的價位。”季滄溟回答得很是坦然。
來展館的人裡完全的外行不多,即使有,在兩人上台的時候也把相關新聞搜索了一遍,知道了季滄溟去年用了多少錢拍下那把小提琴。
一時間,驚呼聲四起,衆人看那把琴的眼神又是不同。
圍觀群衆都知道季滄溟去年花了多少錢,台上的評委就更知道了,對比八位數的價格和自己給出的估值,三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想直接拂袖而去,但到底忍住了。
尤湘也沒拂袖而去,但他同樣沒有保持沉默,在驚呼聲中,他看着萬衆矚目的兩人,直接開了口:“季董并沒有作出自己的判斷吧?自始至終,都是為了支持喬雲忻給出答案而已。”
這挑撥離間來得突兀又直白,聽得喬雲忻懵了一下。
不是,怎麼就沒有作出自己的判斷呢?他們有默契不行嗎?
他看向季滄溟,鼓勵對方用默契論知己論怼回去,不曾想季滄溟并沒有否認,反而很自然地應道:“雖然我确實有一些自己的判斷……但尤先生說得沒錯,我給出這個判斷,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信任雲忻。畢竟專業的事情要信任專業的人,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季滄溟的回答,直接将尤湘的挑撥轉變成了遞話,仿佛對方的目的不是别的,而是為了讓喬雲忻的上台有一個圓滿的落幕。
台下許多人露出了善意的笑,就連那位代表,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季董說得沒錯,專業的事要信任專業的人。我先代品牌方謝謝兩位,尤其謝謝雲忻。”
他說完,率先鼓起了掌,台下也熱熱鬧鬧地鼓起了掌。
喬雲忻看着一旁淡笑着鼓掌、全看不出攻擊性隻看得出大佬風度的季滄溟,對季滄溟的敬佩又上了一個台階。
不愧是能頂住塌下來的天的高個子。喬雲忻感慨萬千。太狠了,兵不血刃,就把尤湘氣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