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的地是季滄溟出事前最常居住的地方,也是之前尤湘讓喬雲忻去偷小提琴的地方。
當初尤湘的判斷沒錯,他确實能自由出入季滄溟所有的房子,好比現在,就是季滄溟戴着鴨舌帽和口罩跟在後面,他堂而皇之地走在最前面,用指紋刷開了季滄溟的房門。
“我們這樣光明正大真的好嗎?”哪怕進了房子,喬安念還有些不安,“有其他人看到吧?雖然不一定認出了季董,但應該都能認出哥你,感覺會有人找上門來?”
這段時間下來,喬雲忻對這個弟弟除了性格外的部分還是很滿意的。
無論是他陽奉陰違表面上順從喬家夫婦選擇了他們要求的專業背地裡學了自己想學的,而且已經小有成績,還是對各種事情都有敏銳的直覺但不會自我意識過剩,都是令喬雲忻滿意的點。
既然滿意,被提問的時候他也沒糊弄,正經答了:“因為季董喊我們來就是為了釣魚啊!”
喬雲忻說完,仿佛回自己家一般,熟門熟路地把小提琴和行李放到了次卧,然後熟門熟路地在自己最喜歡的沙發位子上坐下。
季滄溟示意司機把喬雲忻的電腦搬去書房,自己也在最習慣的沙發位子上坐了下來,順着喬雲忻剛才的話回道:“嗯。”
喬安念被這萬分自然的“嗯”搞懵了,他看了看一無所覺的喬雲忻,又看了看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的季滄溟,很識時務地“哦”了一聲:“我明白了。”
季滄溟從容不迫地收回了目光,仿佛自己的眼神沒有其他的意思。
一時間客廳重新安靜了下來,喬安念看他們都沒有動作,也不敢問自己住哪,隻能學着他們,假裝淡定地玩着手機。
不過他這個手機并沒有玩多久,很快,門鈴就響了起來。
喬雲忻直接笑了出聲,季滄溟也揚了下嘴角,卻是冷笑:“他們還真是迫不及待。”
“誰讓這套房子值錢呢!”喬雲忻說完重新站起,做了個“請”的手勢。
季滄溟留下一句“小心”便進了書房,喬雲忻看向喬安念,後者一反常态,堅定地搖了搖頭。
喬雲忻的笑容多少真切了些。他接通視訊,也不和那些人争執,而是直接讓門衛放他們進來,随後打開屋門,再一次回到沙發上坐好,靜待那些人的到來。
那些人來得也很快,他們看到門開,本來氣消了一點,但看到喬雲忻仿佛主人一般地又坐在沙發上,氣一下就上來了,指着喬雲忻罵道:“你不要以為季滄溟給了你這套房子的進入權限,你就能堂而皇之地占有這套房子了,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快滾出去!這是我們季家的東西,不是你的東西!”
喬雲忻之前沒往他們的方向看,等到來人出聲,才慢條斯理地打量起闖進來的季家人。
來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主要是來人的身份讓他有些意外,尤其綴在最後面的季滄溟的父母,讓他看了好一會,才長舒了一口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伯父、伯母,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們。”
喬雲忻沒說話的時候,那兩人似乎并不打算上前,但喬雲忻直接和他們說話了,他們沉默片刻,還是上前了。
喬雲忻見他們沒有指責自己的意思,隻是沉默地站着,原本帶了些嘲諷的語氣稍稍緩和了點:“你們也相信滄溟死了嗎?現在過來是和他們一樣,怕我把房子給搶了嗎?”
“大哥大嫂,你别聽他的!滄溟在海上出事,肯定早就死了!”
“就是,滄溟留下來的東西,肯定都得歸你們啊!”
“這小子頂多算滄溟的姘頭,他憑什麼繼承滄溟的遺産啊!”
“大哥大嫂,我們還是找遺囑吧,其他房子都找過了,隻有這裡還……”
“閉嘴!”在一片亂糟糟中,蘇沁蘭猛地喊了一聲。
她渾身顫抖,怨恨的視線一個個掃過那些争執的人,最終落到喬雲忻身上的時候,卻變成了近乎絕望的哀求:“雲忻,滄溟和你關系最好,你告訴阿姨,他是不是還有機會回來?”
喬雲忻看她眼睛睜得很大,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全靠季孟珂的支撐才沒有倒下。
而她身邊的人比起上次見也蒼老了不少,顯然獨子遭遇的意外同樣對他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喬雲忻見他們這個樣子,神色裡的嘲諷終于徹底褪去,但依然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隻是問道:“徐總應該說過吧?滄溟沒死,讓你們不要相信他們的話,也說過救援的事要由你們親自操持,不要交給外人。”
這件事季滄溟聯系徐獻之後,就得到了答案,當時季滄溟緘默不語了很久,神色裡是落寞也是自嘲。
喬雲忻知道他對父母說過無數次,季家人不能信,但他的父母表面上應好,卻從來不聽他的。
這也是他醒來那麼久卻始終沒有告知兩人實情的原因——隻有下落不明的他,才能在兩人心裡占據頭号地位,否則他們又會被季家人哄騙、原諒,将他的計劃全盤打亂。
也許是聽懂喬雲忻的潛台詞,蘇沁蘭發出一聲凄厲的嗚咽。
她沒有指責眼前的人,隻是不住地替自己辯駁:“我們沒有相信他們的話!當時我們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滄溟知道的!滄溟知道的!我們什麼都不會啊……”
“大嫂,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們在救援裡動手腳是嗎?”
“大嫂,你太讓我們失望了,我們盡心盡力去救滄溟,就因為沒有成功,你就懷疑我們?難怪這兩個月你什麼話都不說,在心裡憋很久了吧?”
“要我說這也不是大嫂的錯。大嫂向來耳根子軟,有人反反複複在她耳邊說滄溟是被我們害的,大嫂愛子心切,可不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