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姝擡手觸碰那些文字,紋路凹凸不平,文字讀不懂,壁畫還是能看得懂一些……雖然很模糊,是歲月的痕迹。
壁畫上,有一人手持彎弓半跪在左側,右側所畫的,是千軍萬馬。
這些圖好像都沒有個具體的順序,“牛頭不對馬嘴”!每一幅都是單獨呈現出來的。還有一幅,那手持彎弓的人,萬箭穿心。
江亦姝不知這牆上畫的是誰,但她猜想,總歸與這座古城有關……
她轉眼瞥向身側的人,後者環抱雙臂,亦擡頭望向牆上的壁畫,她神色淡然自如。
“詩嬰,可知這牆上畫的是誰?”她詢問。
羅詩嬰搖頭,“不知。總覺得很熟悉,可從前并未見過。”
這句話的意思,江亦姝現下琢磨不透。可她察覺到,自從靠近這座古城之後,周圍風塵減弱不少,再回注身後,黃沙滾滾……想必,是這面刻有字畫的石牆,替她們擋住了災害。
羅詩嬰站在她身旁,提議,“先進城。”
“好。”
旁邊有兩扇城門合并,江亦姝拉住鐵環,往自身的方向拉,不遺餘力……無濟于事,鐵門絲毫不動。
她還真不信邪,兩手并用。
城門巋然不動……
羅詩嬰上前,擺擺手讓她到自己身後去,旋即擡手觸上鐵環,輕輕一推……城門開了,伴着“嘎吱——”聲響。
江亦姝:“……”
推開城門,羅詩嬰擡腳踏入,不經意間向側後方一瞥……晃眼一個谙悉之人……
老熟人今日束了玉冠,着金盞色雨絲錦,由金色對比茶青色光的絲絲雨條,雨條上再裝飾着白紫蓮花紋,腰間一如既往的松松垮垮。他身後還跟着“小熟人”……
淩霄&羅詩嬰:“…………”
——藤栩殿。
公玉卿苦苦央求了淩霄兩天,他也沒同意。公玉卿不解,為何淩霄不允許自己前去西北。
從前,一旦有什麼出門曆練的機會,淩霄都會讓他去,他所以想偷懶,還要被罰……
……
淩霄卧在榻上聽曲兒,公玉卿手撫古琴,滿匣冰泉咽又鳴,玉音閑澹入神清。
古琴聲中思華年,一曲悠揚入夢眠。琴韻悠揚繞梁間,古音古調入心田。
淩霄仰頭,秋操杯中佳釀潤喉。
藤栩殿外有不速之客。
一人步履輕盈,不聲不響地潛入後殿,穿過竹林,将手搭在窗沿上,側着腦袋枕上去,恰好對上淩霄正面。
“霄霄。”此人還嬉皮笑臉,似在與淩霄打招呼。
此人眉目疏朗,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例如白雪,腰例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
他鼻梁上有一顆痣,更加點綴修飾……
淩霄已許久未見這位不請自來的舊友,他倏地坐起身,望着窗外的青年。
公玉卿的琴聲頓住,他站起,行了個禮,“謝前輩。”
來人正是謝淮舟。他一向都是不受阻攔地進入藤栩殿,又或是芊雪殿。
公玉卿很有眼力見,轉身欲離開此處,給師尊與謝前輩留下空間,謝淮舟喊住了他,
“唉,小卿!”
“謝前輩?”公玉卿雙手抱琴,他乃劍眉星目,才華橫溢,任誰看了都會驚歎淩霄收了個好徒弟,不過前者本人并非如此想,他總是萬般挑刺……
謝淮舟覺得,公玉卿就像才高八鬥的歌姬……還十二分乖巧聽話。
“就留在這兒。”他向公玉卿招招手,讓他不要亂走。
公玉卿向來隻聽從淩霄的吩咐,他對上淩霄的目光,猜不透情緒……
淩霄默許了。
……
“聽說芊雪要帶着她那小徒弟去往‘鹿台陵’,這項任務,原本是該你接手的罷?”謝淮舟喝了一口酒,淩霄沒給他準備茶水,公玉卿見狀要去烹茶,他卻說“不必勞煩”。
淩霄眉眼一往如舊的淩厲,他道:“是癫子方衡。”
謝淮舟被他這話逗笑了……“方衡若是聽見你這樣罵他,估計氣得跳腳!”
淩霄揣着明白裝糊塗,一本正經地說:“我罵他什麼了,你聽到了嗎?”
公玉卿被這突如其來的目光鎖定,呆怔的搖頭……“沒……”
得到肯定的人,滿眼寫着自驕自傲……
“你淨會吓唬小孩兒。”
“……”
“所以,你真不打算去湊湊熱鬧?人總要踏出這一步。”謝淮舟反複問淩霄想法。
被提問的人這一次卻有幾分猶豫了,他歎了一口氣,“我去湊什麼熱鬧。”
“難不成你就眼睜睜看着魔屆那人逍遙自在?”謝淮舟道出了最核心的一句。
親手了結他麼?……淩霄轉眼窗外的翠竹,綠竹半含箨,新梢才出牆。
——“師尊,為何種竹?”
——“節高塵不染,刺盛侮難侵。”
……
“提醒你一句,若是放心不下小卿,就讓他一刻也别離開你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