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最後一個活口提供的線索,二人來到匪市的核心據點。或許是傾巢而出圍剿他們的緣故,偌大的院子裡竟然空蕩蕩的。
兩人一路幾乎無人能擋。斬開院門的木栓,斷裂的脆響驚動了院裡僅剩的幾個守衛。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抄起木棍沖來:“找死?!”
池連盡兩步上前,擡手擋住那人揮起的木棍,接着那漢子腹部便挨了一記重踹,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破牛棚的欄杆,嘔出的苦水裡混着血絲。
另一人眼看他身手如此利落,舉起的砍刀僵在半空,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滾落。
“好漢饒命……”
他剛雙手作揖,求饒的話都還沒說完,池連盡已經一記寸拳打得他整個人躬身彎下腰去。雙眼一翻,像灘爛泥般癱軟在地上了。
順手收拾了幾名殘黨,拐過這道牆角,眼前的一幕讓玲珑見了不禁皺起眉來“噫……”了一聲。
十幾個女子被關在污穢不堪的豬圈裡,與牲畜們同食同宿。
栅欄外,一個赤膊屠夫正在剁肉,地上擺了塊碩大的木闆,成堆的肉塊将木闆染成了深紅色。空氣中彌漫着腐爛的腥臭和排洩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叫人聞起來都感到刺鼻不已。
玲珑捏住鼻子後退了一步,池連盡已經二話不說提劍上前斬開豬圈栅欄的鐵鎖。那屠夫剛要抄起殺豬刀,卻被玲珑一劍橫在脖頸上。
屠夫突然扔了刀跪地磕起頭來:“饒命……女俠饒命,我隻是個幹活兒的……”
圈中女人們互相攙扶着湧出牢籠。有幾個虛弱的已經站立不穩,卻還堅持回去攙扶更孱弱的同伴
“去幫忙。”
池連盡低聲示意,幾個跑在前頭的女子聞言立即折返。她們七手八腳地從豬圈最深處攙出個瘦骨嶙峋的少女。那孩子手腕上的淤紫勒痕已經潰爛流膿,腳踝上盡是密密麻麻蚊蟲叮咬的痕迹
“恩人……”其中幾名女子正顫巍巍地要跪下,被玲珑一把托住。誰知她跟着便哽咽哭出了聲,“求恩人也救救我兄長……他被關進地窖裡了。”
池連盡聽罷,擡腳将一旁呆若木雞的屠夫踹了個跟頭,“帶路,去地窖。”
屠夫領着他們鑽進一間低矮的土屋。屋内陰暗潮濕,地上隻鋪着一塊沾滿污漬的木闆。掀開木闆,腐朽的木梯一直延伸進了地下。
幾個女子執意跟來,其餘人則留在上面照顧傷員。地窖門一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走進深處便能見到些許火光,随着甬道的深入周圍也越來越寬敞了。
牆上挂着一排排火把,将甬道盡頭照亮。拐角處堆着十幾個鼓脹的麻袋,隐約可見人形的輪廓,滲出的暗紅色液體在土面彙成細流。
穿過土洞後,眼前豁然開朗。偌大的地下空洞裡,幾十個衣衫褴褛的女子正在勞作。周圍擺着數十個酒壇,有人還在釀酒,有人踩着染缸。
幾個正在巡邏的喽啰正打着哈欠,一見他們幾人,便要去拔腰間的柴刀。
可緊接着風聲迫近,池連盡已閃身上前,一拳打碎一人下巴,第二人額角挨了一肘,身子一歪便當場癱軟如泥。
“在前面。”帶路的女子踉跄着沖進地窖深處。搖曳的火光下,十餘名男子被倒吊在木架上,像屠宰場待宰的牲畜。玲珑手起劍落,繩索應聲而斷,發現連有氣的都沒剩幾個了。
隻有其中一個還算精神,應當是昨日才被關進來的。
“哥!”女子哭喊着撲上去,抱住了那名年輕男子。
“我帶你們出去。”玲珑下颌微揚,幸存者們也互相攙扶着跟上。
當他們重返地面時,獲救的人群已擠滿整個院落,像一簇簇在寒風中顫抖的枯草。
“你可還有其他同夥?”玲珑又把劍刃架在了一旁的屠夫身上。
屠夫抖如篩糠,想起外出"辦事"的鐵鍊頭目,頓時面如死灰:“應、應該都還在守攤兒……”
重返集市時,那個賣肉的攤主正鬼鬼祟祟收拾細軟。不過半盞茶功夫,池連盡便已卸下了屠夫攤主被擰成麻花的胳膊。
兩人将集市整個搗毀,攤主們也個個都斷骨折筋、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哀嚎。這動靜吓得周邊流民都四散逃竄,沒人再敢靠近過來。
玲珑收劍時正見那幫獲救的女子在牆邊探了幾個頭出來,她便招手讓她們都過來。
“把這兒收拾收拾吧。”
這話過後,女人們立即忙碌起來。有人把油布攤重新支起來,有人撿着地上的碎瓷瓦片,有人收拾着那些破舊用物,盡可能還想找些能用的東西。
那獲救的男子攜着他的妹妹又上來撲通一聲跪下道謝,玲珑叉着腰歎了口氣。
“謝就不必了,後街那兒還一片狼藉呢。待會兒你們多弄點兒人過去,鏟一層土把血迹都蓋了,屍體就處理下弄到田裡施肥吧。”
說罷她又看了眼那一地殘廢,“這些人應該都已經沒了作惡能力,就随你們處置了,要殺要留,你們自行決斷。”
話音落後,女人們中間也未曾有人言語,隻是手裡的動作有些微溫吞,也許都在考慮着今後的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