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在攜雲閣中,紀無念按照功勞,為門下弟子及堂中和山莊人各個分發了獎賞。有人選擇了錢财,有人選擇升職,也有人得到了心心念念着在無妄峰中象征了個人地位的獨立院落等等。
就在紀無念兌現承諾,為玲珑擇好了繼任大典的日子之後,這才準備好好懲治一下自己這個違背了門規的徒弟齊連止。霎時整個閣中氛圍也随之陰冷了下來。
“連止,你可知罪?”
紀無念一甩袖擺,沉下聲喝道。
衆人聞聲也紛紛将目光聚集在了此人身上。齊連止從玲珑身後站出來,單膝跪下颔首道:“弟子知罪。”
說到此處,任道人也不禁氣憤道:“自我立下此規後,二十年來門中還未曾有人逾矩,你可還是首例啊!要是不予以重罰以儆效尤,他人還當我門規早以是形同虛設了!”
這話說得極重,話音落下時吓得沈绯間一頓冷汗直流,閣下幾人也一并跪下為齊連止求起了情來。
“齊師兄投靠朝廷也實為無奈之舉,望樓主、師公念在其收服玄怵門有功,從輕發落。”
“請樓主、老樓主,從輕發落。”
緊接着閣下衆人也跟着齊刷刷跪下求情。
紀無念面色冷肅,冷冷看着齊連止言道:“身為我樓中人,本就該嚴格遵守門規遠離朝廷,你如今習了一身樓中武藝卻轉頭去為朝廷效力,我降雲樓豈能容你如此忘本之人?!”
說罷他瞥眼觀察任道人的神色,又接着道,“按照門規該當将你處以三日極刑而後杖斃!但念在你多年對降雲樓一片赤誠,又在此次助我女兒收服玄怵門有功,便改為在閣外處百杖之刑,從此逐出降雲樓,活不活得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沈绯間聽完這話低頭空洞着一雙眼手都抖起來了。齊連止也不由心底一沉,正想抱拳領罰,身旁的玲珑卻又擡頭說話了。
“玲珑在此先替齊師兄謝過樓主。但玲珑有一事不得不禀報各位閣老,這其中緣由各位可能不知,齊師兄此次加入南定督察司其實是女兒的主意。”
說完這話衆人紛紛驚訝看向了玲珑,紀無念險些繃不住自己這傻女兒趟這渾水是又想做什麼。
隻聽玲珑又道,“此次收服玄怵門最關鍵就在此處,這玄怵門其實一早就有朝廷作靠山,那司徒先生身為早已在後山斬鹿台布下八千精軍鎮守。若不是有齊師兄這督武鎮撫一職在身,助女兒拿下林繼問,讓司徒先生師出無名不敢輕舉妄動,否則我等一行人就要葬身蔔繼山了。”
“所以……”玲珑擡起面颌,一臉笃定看着紀無念,“利用朝廷職位行我等之便是我出的主意,這百杖之刑,也該由我分擔一半才是。”
“你……”紀無念當即身子一抖,就要大罵她胡說八道。
這番話讓沈绯間等人幾乎都跪不住了,幾人還想小聲勸說她收回這話,齊連止看了她一眼已經伏身在地拜道,“連止投靠朝廷之事與他人無關,所有懲處我願一力承擔,望樓主明察。”
玲珑見他不配合,立馬急了,“不論怎樣,玲珑身為繼承人,身為此次幽州之行的布局者,都是要為這件事負起責任的,就算是懲處也該要有我的份!”
“說得好!”
任道人一道洪鐘之聲打斷衆人私語,他從椅子上緩緩站起,摸摸胡子道,“你小小年紀,能有這份擔當老頭子我很是欣慰,這才是我們未來降雲樓主該有的氣度!既然如此,那這百杖之刑,你就為連止分攤四十杖去吧。”
眼見任道人都發話了,紀無念急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緊跟着池連盡也伏下身道:“多謝樓主、師公開恩。但玲珑吾妻,妻有過,夫當替其受過。連盡願舍棄犒賞,換為夫人受這四十刑杖。”
紀無念兩眼一亮,心裡忙誇這小子長眼,正要點頭應下,玲珑又急眼了。
“不可啊爹!”她深知自己親爹有多偏袒自己,池連盡先前才為邪眼之事挨過闆子,這要是為自己再來一頓她不得心疼死。
“這是玲珑身為繼承人的責任,怎可由他人替罰?若是事事皆以此為由讓别人做擋箭牌,那玲珑日後在樓中還如何能令他人信服?!”
池連盡偏頭看向她眉頭都擰緊了,紀無念也沒想自己這女兒怎麼跟頭倔驢似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想再偏袒她都難。
看着底下跪下抱拳的玲珑,那神情仿佛在說今日這頓闆子她是非吃不可,于是立在原地心焦如焚,他看看一旁的任道人,又向另一旁的江佑鑒連使了幾個眼色暗語,“你們幾個不是很疼她嗎?倒是說句話呀!”
任道人雖然也不願玲珑受罰,但這次确實是個樹立威信的好機會,哪怕紀無念再給他怎麼使“我女兒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就死給你看!”的眼色,他仍然是繼續摸了摸胡子當做沒看見。
而江佑鑒幾人又怎會不明白任道人的用心?有他老人家在這裡,他和劉恒陽幾人此刻也隻能縮了縮頭不敢吱聲。
紀無念被氣得不輕,一個二個都是廢物!既然如此那就讓他這個親爹來。于是他撸起了袖子,既然這丫頭拿繼承人出來說事,論責任他這個樓主加親爹難道還夠不上罪責嗎?
隻見他彎腰向任道人行了一禮,然後背手對着閣下衆人慢道,“玲珑說得在理,既然連止此次違反門規她有參與,那便是我為人父的失責,是紀某管教無方。并且身為樓主,我才是最應該為此事負責的,既然懲處不可替代,那就該由我再為其分責,領刑杖二十,不可辯駁!”
“哈……?”玲珑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