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雲樓叢雲大典自三年一曆,主要便是用來刷選各個領域合适的繼承之人。
傳武閣、靈灸閣以及百聞閣和千機閣早于三年前就已經确立了季長天、羅又靈、顧程頤和沈绯間四人為新一代閣主繼承者。
于是便也隻剩下樓主紀無念還遲遲未在攜雲閣前定下繼承人選。
衆人皆以為池連盡會成為他的首選,可過去幾回叢雲大典,這位親傳大弟子一直都隻在監選之位,隻有今年才算正式入了候選名單。
人們多猜測個中緣由,最終還是隻得了時機尚未成熟之類的結論。
乾門之外,門中弟子皆聚集于此,浩浩蕩蕩圍了上百來人,從瓊華道至攬月台一路隻能見人頭攢動。
無數雙眼直直盯着瓊華道的方向,時不時還從人群中傳來連綿不斷的驚歎嘩然之聲。
從那視線集中之地望去,原來是一道銀紅之影正以瞬閃一般詭異地步子,悄然踏足于幾名持劍門徒之間。
她在飛速前沖的同時将佩劍橫在眼前緩緩拔出,精光之下那雙明亮的眼眸已經将眼前數人完全鎖定。
幾人突然隻覺額前忽起一陣風聲,發絲被那風勁接連翻起,還未等其翩然落下,手中鐵器就已被震起一聲清脆锵鳴。
離奇的是這幾人受擊之後卻突然在原地滞了片刻,身法受限之際便已被其遠遠抛在了後頭。
“怪了……”
其中一人暗道一聲,花費了幾息才重新持住長劍。殊不知其餘幾人不知是身法稍欠還是什麼原因,正欲拔腿去追時便頓感一瞬岔氣,身形不穩紛紛跪倒在地。
此時才赫然發現自己腹下百庸穴已不知何時紮進一根銀針。
見那銀紅身影回頭一笑,霎時絢爛如晨曦初照,晃的人直感到一陣神魂恍惚。
接連擊落十數名弟子後,玲珑已經離攬月台越來越近了。
待片刻屏息運氣,她又将步伐加快,其他門徒已然被她遠遠甩在了後頭。
其餘人不甘之下卻又無可奈何,那女子遠可銀針封穴,近有怪絕劍招,甚至連是攻是退都全權受她那詭谲的輕功身法左右。
旁人根本無法掌握半點主動權,幾乎可以說是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
隻能眼睜睜看着她從攬月台下,三兩步攀上祥雲柱,舉劍一擊斬獲柱上高挂的金縷雲紋繡球,持于手中高高揚起。
于台下駐足的其餘弟子們,不論是旁觀者還是參與者,此刻都隻能癡癡望着她,看她朝着前方的攜雲閣發出清脆又爽朗的陣陣笑聲。
“爹!你看見了嗎?”
許是擔心紀無念看不見,又将手中繡球牽住系繩高高揮舞起來。
她笑得明媚生光,仿若初升朝陽灑落人間,照徹周遭一切陰霾。尤其是着這一身銀紅交織的絕豔裙裳,整個人如火般熱烈又靈動鮮活,神采飛揚。
當真是光芒萬丈展盡風華,令人一眼便能映入心底,再難忘懷。
薛沉雪站于攜雲閣前的紀無念身旁,目光遠遠望向遠處祥雲柱上女子這般風姿,淺淺漾起了笑來。
台下衆人回神之際才紛紛嘩然。
“玲珑師姐?她這麼快的嗎?!”
“第一個到攬月台的竟然是紀玲珑?”
“這才半柱香吧?瓊華道第一批竟然已經有人完成祥雲柱的摘星奪魁了!?”
紀無念在攜雲閣外險些連眼珠子都掉出來。不等他緩神,四閣閣主已經按照規定紛紛立于攬月台上迎接試劍了。
江佑鑒和劉珩陽互相對視一眼,一副還摸不着頭腦但又得硬着頭皮上的樣子。
以往試劍還沒有人在一柱香之内脫離瓊華道來到攬月台内的,要不是江佑鑒在小積雪山領教過玲珑的輕功,他真要以為這丫頭是不是作弊了。
玲珑拿着繡球足下發力,一步躍于攬月台上。一旁早候于此處的弟子,恭敬端上由紅布鋪蓋的金邊木盒,将繡球裝下。親眼确認過後才蓋上盒頂,朝着攜雲閣方向高聲宣道:
“攜雲閣樓主親傳第四紀玲珑,榮獲祥雲柱摘星魁首!授予其攬月台試劍之勳,望其再登高峰!”
“四位師叔,劍下留情哈……”
玲珑在台中央朝四人各執一禮,讪讪笑着。
她雖然這些時日有些進步,但也不知道在這幾人手裡能有幾分勝算。
瓊華道上,第二批門徒已經開始競奪,幾乎每隔幾步便能見到有人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唉聲歎氣地離開此處。
甚至有人故意落于人後,隻為了避開最危險的争鬥中心。
楚連袂就是其中之一,他身上負了舊傷,本就隻打算走個過場。
今年齊連止和謝連真都不在樓中,現下最被人看好的便是大弟子池連盡,他隻需當個實時看客足矣。
眼看就要追不上人群,于是他足下運氣,飛身躍起,踩着瓊華道兩旁的建築加速朝那劍光喧嘩之處追去。
“戚白逐!”
池連盡持劍擊退橫劈向他的兩道劍影,沖着前方高喝一聲。
位于人群中最前位的男子聞聲回頭一望,見此人煞氣滔天,随其身後已然越追越緊,後方的弟兄壓根就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