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言語疲憊,但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被他看一眼就會被割傷咽喉。
女子吸了口冷氣,眼淚已經在瘋狂打轉:“……公子,奴家絕無惡意……奴家本是幽州茂河村村女,奈何一日村中受了賊匪劫掠,是那位姑娘同另一位公子仗義相助,才救了奴家家中幾口僅存的老小。後來受姑娘指引,勸我們一幫老弱婦孺跋涉百裡投奔來了鎮上,如今安居于此,本是該來道謝的……”
她深叩了一首,含着淚說道。
“她竟引導平民遷徙……此話當真?”
“奴家絕不敢妄言!”
這女人慌忙又連着叩拜了好幾下。
池連盡攥着胸口衣襟的手更緊了些,他緩了幾口氣才對着女人身後那名黑衣男子道:“岚驚,查查她的底細……”
這個叫作狄岚驚的男子上前朝他拱手:“是,不過那批襲擊雲來鎮的馬賊,南堂已經傳了消息過來,确實來自蜀外。”
池連盡聽罷頓了片刻,降雲樓對蜀地之内的匪類清繳一直都很上心,不應該會突然出現那樣一批馬匹和武器都如此齊全的賊人來的,更何況是那把弩箭……
“公……公子……”
羅珠原本還坐在地上發抖,突然莽着膽子插了句話進來,“奴家好像……好像有聽見那些賊人……”
“你聽見什麼?”
池連盡又看向了她,羅珠顫着嗓子往前膝行了兩步,跪伏道:“奴家聽見他們說話……有幽州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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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池連盡這小子竟然對……”
任道人繞着兩個跪在地上的人轉了兩大圈,一度不敢相信。
雖然玲珑不知道為啥自己也跟着江佑鑒跪,但隻要是不明白的話跪着就對了。
“這不是好事兒麼?成親不就行了,來找我做什麼?”
他背着手就要進屋,玲珑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可是師公,我爹他一直不願接納師兄……”她倒是也想成親,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兩人跟随任道人進了小屋内,屋中陳設雖簡陋,卻也幹淨有條理。
“什麼意思?”他翹着二郎腿坐下,“那不是他的弟子嗎?今年的叢雲試劍,我很期待那小子的表現。”
忽然他上身直立起來,指着玲珑饒有興趣道,“尤其是和你,小丫頭。我真想看看你和他兩兩對決最後會是鹿死誰手。”
這……未必太擡舉她了吧。
玲珑再次跪下了身,拱手道:“恐怕要令您失望了,師公。”
她沉默了片刻,待任道人笑容凝固時又繼續說,“師兄固然武藝卓絕,但叢雲劍試,他今年恐怕不能參戰,并且以後也不會。因為,我爹從未打算讓他繼承降雲樓。”
“什麼意思……”
任道人語氣裡多了幾許威怒。
“池連盡雖然是我爹的弟子,但……”玲珑話到一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與江佑鑒對視了一眼,“但我爹從來都隻将他當做工具對待,無論如何也不願承認他。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或許其中有什麼隐情,和當年我爹失蹤三年有關,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師公……”
玲珑有些激動,但被任道人伸手打斷:“不用問了,此事與他無關。”
這話剛止,三人同時安靜了幾息,直到江佑鑒吞吞吐吐地開口道:
“……師父,您果然是知道紀師兄當年去了哪裡……”
被他一語中的,任道人當即發作了起來,一把拎起他的衣襟整個提溜而起:“你這家夥,竟敢套我的話!”
一番折騰過後,任道人泡了杯茶坐下,到底還是打算說了。
“反正你是他的女兒,你的身世确實也沒必要隐瞞于你。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該來的也躲不了。”
他拿尾指點了點江佑鑒,“阿鑒他那時随紀無念去過邵嶺,其實也知道大半了,那位貴人——永京長樂天晉宣長公主,她就是玲珑你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