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依然蒙蒙落着微雨,玲珑和江佑鑒兩人舉着傘剛進雲來鎮就隻見一簇簇人群在往鎮裡運貨,來來往往的好不忙碌。
但兩人也沒在意,江佑鑒帶着玲珑一路往鎮南柳巷走,準備先回家看看夫人和兒子,再給玲珑安排住處。
結果回了家才發現屋裡空無一人,正好王嬸路過此處便上來搭話。
“江先生,您來晚一步哇!”
“王夫人此話何意?”江佑鑒一聽心都懸了起來,玲珑不太認識人隻好在一旁默默聽着。
“昨日鎮上來了馬賊,害鎮東死了不少人,整個東街都燒光了!”她一錘手掌,痛心疾首道。
“那……我夫人和連榷呢?”
見她答非所問江佑鑒更急了。王嬸這才一拍大腿:“嗐!孫娘子和連榷險些給那些人害了呀!幸好有池公子出手才救了我們全鎮人。隻是他現下得了怪病,孫娘子送他去鎮南佟家醫館看顧了一晚上都沒回來呢!”
“怪病?什麼怪病?”玲珑聽到池連盡的名字便迫不及待詢問道。
“唉,我哪兒知道。”王嬸擺了擺手,“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全鎮的大夫來都看不好,現在孫娘子她正拿重金募集外來醫者,要不你們也去看看吧。”
醫館外圍了層層疊疊不知是真關心還是看熱鬧的人群,玲珑二人剛來此處便看見孫婉君正好開門送一位醫者出來。
“麻煩褚大夫了……褚大夫若還識得會醫的友人,還請幫忙來看看,妾身定當重謝。”
大夫一連搖着頭又擺着手,孫婉君行了一禮才将人送走了。
擡眼正看到江佑鑒領着玲珑趕過來,一時眼眶濕了,掩好門便撥開人群擠了出來。
“夫君可算來了……”
她帶着哭腔上來迎接,玲珑先上前一把扶住她,“孫姨,我師兄到底怎麼了?”
“玲珑啊……”孫婉君說着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地快要說不出話,看起來心疼地不行。
江佑鑒也不催促她,輕撫着她的背給她順氣,扶着她往醫館裡走。
鎮民們見江佑鑒的到來也紛紛自覺給他讓了路,一些熱心民衆的也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和他大緻說明了情況。
江佑鑒略通些醫理,他也打算親自看看池連盡現在到底情況如何。
玲珑急不可耐先進了屋,一眼便見那人此時雖然安安靜靜地昏睡在床鋪之上,但呼吸緊密而急促。
汗水将他的發絲黏連在了額間,眉頭緊緊蹙着,連昏迷時分都如此痛苦不已。
“夫人可還記得大夫怎麼說?”
江佑鑒在床邊坐下,摸着他的小胡子面色凝重。
孫婉君擦了擦眼淚,上前輕輕撩起被子,“夫君先看看這個吧……”
盡管玲珑和江佑鑒都已經做好了些心裡準備,卻還是讓眼前一幕驚住了。
他被子底下中衣解開過半,肩頭已經纏了好幾層紗布,顯然箭傷是有好好處理過了。
但胸口部分也正好露出一塊被青黑血絲纏亂攀爬的皮膚,似有無數鬼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頸,在他白皙的膚色下分外打眼,顯得觸目驚心,尤其可怖。
“他昨日中了賊人的暗箭,大夫們都說箭上抹了腐毒,可現下毒也清了藥也喝了,人還是這個樣子……這怪病請了那麼多大夫竟沒一個能看出些什麼來……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說罷,孫婉君又嗚嗚地要哭出來,江佑鑒連忙安撫着她,孫婉君噙着淚又想起來道:“連榷睡在裡屋了,我去看看他,就不打擾你們了。”
待她進了隔間以後,玲珑沉着心又微微掀開了一些被角,發現這些青黑血絲雖然雜亂無章,但源頭幾乎都是從左胸那塊舊疤的血肉裡延伸出來的。
她用指尖輕輕觸碰,竟還感到有些寒意刺骨,不禁讓她覺得熟悉,好似在哪有過同樣的感覺。
“師叔有什麼頭緒嗎?”
江佑鑒眉頭都擰去一塊兒了,半晌才道:“也許是我孤陋寡聞,這樣的情況我也是前所未見……”
他其實也猜想像是中了什麼罕見的毒,但一時也不敢輕易上手,“不如我修書一封請劉師兄過來……”
說罷江佑鑒便要去取筆墨,玲珑在他提筆之時想了許久,最終還是道:
“江師叔,可否給我爹帶句話,請他幫我将叱霜劍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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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是一夜未停,這樣下去恐怕北邊要澇上了,紀無念應該也同樣在未雨綢缪。
玲珑其實是不想勞煩她爹親自跑這一趟的,但她始終覺得池連盡的症狀可能還是和叱霜有很大的關系。
哪怕是一丁點線索她也不想落下,也許會給劉珩陽的診斷提供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