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
如果紀玲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秦玉冷汗層層泛起,連瞳孔都無法抑制地顫動起來。
他此刻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如果紀玲珑此次去了汴州,得知他的身份。
——那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
——什麼守她十幾年……
也許自己都不會敢再見她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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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
玲珑進了汴州城後,花了幾個時辰四處轉悠,最後卻隻找了這家偏僻的店,走進去和掌櫃面對面輕語。
這店面開在如此僻靜的地方,支一塊空匾,店裡不賣什麼東西,并且一個客人也沒有,桌椅闆凳卻擦得幹幹淨淨。
實在太值得懷疑了!
“公子為何事而來?”
那店家微笑着答道,手中撥弄着算盤,另一手自顧自地寫着賬簿,沒有擡頭看她。
“店家生意很好嘛,今日進了幾筆賬了?”
她正歪着頭想看那人手裡的賬本,卻被他伸手遮住,“公子還請莫要問些不相幹之事。若是無事的話……”
玲珑輕咳一聲打斷他,從袖中摸出一塊金子,小聲問道:
“在下……有個疑問,不知店家能否解惑……”
她學着一口不太自然的文鄒鄒語氣摸了摸下巴,分神時瞥了薛沉雪一眼,卻見他不自然地垂下頭去壓抑着上揚唇角,似乎是覺得好笑。
這一笑險些叫玲珑快忘了自己現下正準備做什麼。
那掌櫃掩上賬本,見了金子也并未動容,而是将兩手合在身前,畢恭畢敬道:“公子請講。”
玲珑連忙回神,接着磕巴道:“……我啊,有個仇家……他很厲害。我很想教訓他,但又拿他沒辦法,請問店家能否幫在下出個主意?”
她把那金子往前挪了挪,将話說得意味不明。隻見掌櫃淡然一笑,“兩位公子請跟來。”
說着便轉身走出了櫃台,朝着那巴掌大的店内走去。
就在玲珑以為他要往牆上撞的時候,此人竟伸出兩指摸上了石磚的銜接處,往裡一按,那牆面竟然自動退進去了!
原來是有機關。
三人陸續進入了牆内,順着石梯往下走,拐角過後可見遠處散出光亮。
迎着光亮再往裡走去,又轉過一道彎才到了一間巨大的石室之中。
這地下構造倒是和疾邢司有些像,但相比起來又錯綜複雜得多。
石室還有其他門可以通向另外的石室。這廂正人來人往,架着木桌和燭光,桌面鋪滿了宗卷,約莫有三十餘人正在這間室裡工作。
掌櫃向她鞠了一躬,擡手道:“公子這邊請。”
兩人一路跟着掌櫃的腳步,過了一間又一間石室,裡邊陳設幾乎大差不差,幾乎都是在除了如山堆疊的宗卷外便埋頭記案的文士。
難不成這裡全是血刃堂的業務?
簡直快要一眼望不到盡頭。
玲珑不禁心想,想必這血刃堂在燈油支出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吧?
三人一直走到一間擺滿了文集卷軸的書房,那兒正有個服裝不同于他人的男子正在書案前做背書。
“許先生。”
掌櫃向那人行了一禮。
那男子見了人來也是禮貌地站起了身,向玲珑兩人鞠躬,“二位公子安好。”
接着他躬身坐下,鋪了一張新紙,提筆道,“請直接陳述委托内容吧,還有二位的姓名、家室,也請一并陳述。言畢後我等會根據多方考察,定下委托金額,二位提交過後,便可離去,最遲一月,會以書信給二位答複。”
這麼簡單?還得先交錢再做事,不知這聞名江湖的血刃堂會不會做出交完錢不認賬的賴皮事兒……
玲珑越發覺得不太靠譜,“這……我直接交錢嗎?沒有定金什麼的嗎?你們若是完不成怎麼辦?”
那許姓男子又深鞠了一躬,“曆來我們堂中規矩便是如此,二位若是有所顧慮,現下即可離去。”
“得得得。”
玲珑聽他一言不合就要趕人,趕忙求和,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往薛沉雪身後一站。
“小薛……還是你來吧。”
薛沉雪不得已被她推出來扛大旗,隻得清了清嗓子,“我素來聽聞血刃堂有三重殺令,不知先生可否介紹一下?”
那姓許的點了點頭,“回公子,這第一重通殺令,便是由我堂地字及以下殺手接令,隻殺無武常人,一般酬勞為二百至五百兩不等。這第二重生殺令,唯由我堂天字者可接此令,殺習武者,酬勞為千兩以上,無封頂。最後一道絕殺令,目标不限,全堂共獵之,凡取其首者,可得重賞。但這酬勞,需要總堂主親自來定。”
玲珑聽完眼睛亮了起來,對着薛沉雪連連點頭,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咳。”她忙掩飾着自己激動的情緒,“那麼……能否帶我們面見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