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淺淺低笑出聲。
看着自己隻是微微擡起便傳來陣陣徹骨之痛的左手。
到底是誰在嫉妒誰呢……
莫少傾似乎并不急着應戰,反而從頭至尾,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他。
“為什麼……他不選我,而是選擇了你?難道我還不夠忠心嗎?”
池連盡聽着他的話,冷漠擡起眼簾,冰涼的殺意漫起周身。那雙銳眼鋒利至極,仿佛被他瞥上一眼都會被狠狠割傷。
“為什麼……憑什麼……我到底哪裡不如你?”
莫少傾反反複複地向他詢問起來。不同于挑釁和暗諷,他像是真心疑惑于此,因不解,而真心求知。
池連盡被他這副模樣沖淡了戾氣。此人倒是有幾分不同,他倒想看看這家夥到底玩什麼花樣。
“難道?!”他陡然想到了什麼,兩眼瞪起,忽而泛起一片清澈的愚蠢。
“難道總堂他……有龍陽之好?”
“我總算知道袁破竹為什麼嫌棄你了……”
池連盡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才會想聽聽這人究竟還會再說些什麼。
這個莫少傾也許是腦子不大好使,即使此人在袁破竹面前忠誠的像條狗。
既忠誠,武力也不弱,卻始終隻将他留在身邊不曾重用。
而至于袁破竹為何會用到自己……原因再簡單不過。
對于那個人來說,這是個相當劃算的買賣。不用損耗任何成本,用完就扔。等到肅清了這些激進派,他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和莫少傾遠遠不同,他和袁破竹之間隻有交易,沒有情義。
他隻是一件暫時還算用得稱手的工具,一把暫時從别處借來的,甚至不配被養護的刀。
但莫少傾顯然從未想過這些,起碼袁破竹本意是在保護他,免他做那前線沖殺之人。結果卻因此招他嫉恨,來和自己搶這獨木橋走,實在是愚蠢至極……
想這些年在紀無念手下過的非人日子,池連盡即使不曾怨過,可終究難掩唏噓。
人生在世他也不知自己到底還能求些什麼。
這般如行屍走肉地活着,一次又一次被當做工具。
沒有人會珍視他……
也沒有人會當他是個活人。
想到這裡他不禁失聲笑了出來,笑中悲涼,一時分不清、也不知究竟是在嘲笑他還是在嘲笑自己。
該不該留他一命呢?
想好了這層,池連盡已經握緊了劍柄,氣勁凝聚在手中,慢慢滲透于利刃之上。
“以戰止戰,以殺止殺,一步一念,一念一殺——噙悲決。”
右手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橫向洶湧的劍氣。
緊跟着他左手探入右腕,拔出那柄短劍,在手中盤旋,持住的頃刻間再劃出一道劈開九天的玄雷,霸道非常。
第二道劍氣豎走,在台上所過之處剮出一道深深的裂縫。
莫少傾大驚,此人竟到了劍意化形的境界……
這就是他在淩州城外對龐、年二人未能使出的招式嗎?
霎時間莫少傾以全身内勁彙于腳底,猛然騰空躍起,一息之間躍出五丈開外。
那兩道劍氣從他身側險險擦過,飛向遠處的山壑轟下無數碎石,也撕裂了他過半的衣衫。
這一下躲地并不輕松,莫少傾落在地上喘着粗氣,額頭落下豆大的汗珠,“你……這是什麼招數?”
池連盡挽劍于身側,邪性着笑道:“天賦絕學,一念一殺劍。”
可事到如今,他還這般苟延殘喘地活着,不就是為了再見她一面嗎?
一直支撐着他的,不就是這個?
沒錯,
隻想竭盡全力地,
想再見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