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隐隐見他左胸衣衫漸漸溢出血漬。
原來這家夥受過傷!
朱食啰瞬間被這抹血色點燃了心火,整個人變得瘋魔起來。
“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瘋狂地嚎叫着,手中的狼牙錘仿佛被注入了血性,每一錘都使得比方才更殘暴,更嗜血。
凡鐵錘所到之處皆是殘石飛濺,破壞力之強勁令人咋舌,池連盡隻得以身法閃躲。可那鐵錘帶出的餘波都仿佛化成了野獸的利齒,撕碎他堪堪擦過的衣袂和臉頰,濺起點點血花。
随着身上的血漬越濺越多,他眼中的殺意也越湧越盛。
不知不覺退到了石壁跟前,池連盡用餘光測量了一眼石壁的距離。此時随着傷口逐漸撕裂,疼痛已然無法忽視,于是他幹脆賣出個破綻,正面接這下這沉重的一錘。
果不其然這力道震得他倒退幾步險些緩不上氣來。
朱食啰随即兩眼驟然放起兇光,想也沒想便瞅準這處破綻大力躍起,舉錘全力砸了過來。
池連盡接勢往後一仰,反手握劍撐住地面,将身體壓低至極限才險險避開這一錘。
那震耳欲聾的風聲幾乎從他面門擦過,如刀鋒割過臉頰刺痛不已。隻聽一聲轟鳴在身後蕩起,鐵錘砸于石壁飛濺起碎石漫天,卻同時也深深陷于其中。
池連盡趁此機會翻身拔劍,幾步繞至他身後,劈出一劍破開輕甲,隻劃開他的後背,不能傷其要害卻也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唔啊啊啊啊啊!”
随着那人一聲憤怒痛嚎,手下更加猛力一扯,那鐵錘竟生生斷在了牆體之中,隻剩那鐵鍊在空中朝他猛甩過來。
然而就在朱食啰轉身的一刹,池連盡毫不猶豫,側身又一劍捅進了他的腰間。
許是體塊過大,這一劍竟然沒能放倒這家夥。
而朱食啰隻後退半步強穩住身形,忍着劇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另一隻手又将鐵鍊狠狠抽向了他。
池連盡情急之下隻得将手中的劍在朱食啰體内狠狠一攪,痛得朱食啰那一鍊子當即隻砸在他腳邊留下深深一道坎。
此人當下氣得含血怒嚎一聲,通紅着兩眼,用鐵鍊纏住了池連盡的右臂,将他緊緊鎖住。
池連盡心道不妙,趕忙想松劍脫身,卻被朱食啰狠狠扯住鍊條,将其整個人淩空甩出,眼看就要往地上猛砸。
頃刻間他陡然氣勁暴起,反扯了一把鐵鍊穩住重心,接着足下發力,一腳踏在朱食啰的頭頂,又在空中翻轉了數圈才穩穩落在了地上。
沒等朱食啰再有動作,池連盡已然回身使左手拔出插在他腰間的劍,反過來用劍鋒抹了這人的脖子。
左手這勁力一出,霎時間撕裂般的劇痛從傷口席卷至全身,痛到他一陣目眩,當即便渾身脫力了一瞬。
也不知這一劍有沒有割斷朱食啰的喉嚨。
正在他猶豫的這刻,誰知這坨橫肉竟兩眼一睜,連同他的左手也一并用鐵鍊纏起。
許是脖頸肉厚,那一劍竟沒能割到此人的要害,反而還徹底鎖住了池連盡的雙手讓他無處掙脫。
“哈哈哈哈哈哈,終于讓爺爺我抓住了吧!”
朱食啰扣着他的雙手,頂着滿口的鮮血朝他狂笑了起來。接着擡腳将他猛然踹出,鐵鍊承受不住應聲斷開,他的整個身體也跟着砸入石壁之中激起塵土飛揚。
池連盡當即嗆了一大口血,強烈的危機感在迫促着他竭盡全力站起來,然而一隻腳已經踩住了他胸前的血印,将又他重新踩了回去。
“呃……!!”
他痛呼出聲,口中再次湧出血來,傷處的劇痛險些讓他暈厥,光是保持清醒便已幾乎無力。
朱食啰捂着還在流血的脖子,又怒又笑,面色猙獰不堪,龇牙咧嘴地叫罵着。
“你這該死的雜種……”
渾身的傷痛顯然讓他更加殘暴嗜虐,伴随着尖銳又刺耳的狂笑,腳下更是卯足了勁去碾踩他的傷處,勢必要千百倍返還給他,叫他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哈哈!!死啊!去死啊!!”
這重壓讓池連盡仿佛聽見了自己胸骨碎裂的聲音,但他緊咬着牙關,吃痛的呼聲被他死死堵在咽喉裡,鮮血從他的齒縫間緩緩溢出。
似乎是不夠盡興,朱食啰惱怒地暴起青筋,擡腳蓄力,又狠狠踩了下去。
一直聽到池連盡痛喊出聲,他才像是得到了什麼異樣的滿足,徹底癫狂起來。
……是這樣!就是這樣!!
他想要看到那橫飛的血肉,聽見這般苦痛的慘叫,一度讓他興奮至極,源源不斷地一腳又一腳下去,幾近忘我。
鮮血徹底染紅了衣衫,又從肩頸爬上面颌,灑在蒼白的臉頰上似開出一朵又一朵絢爛紅花。
他的身體随着那沉重的踩踏一次次的震顫着,背後的石壁也漸漸裂開紋路。
整個生死台都充斥着一股殘暴的血腥之氣,場面之慘烈令台下玄字館的人都連連掩面。
隻有天字那幫人仍在捂嘴偷笑,幸災樂禍着。
到底還是太勉強了,一個玄字能打到這一步已經是奇迹了,他們不敢指望還會有更多的奇迹。
就在人人都以為池連盡必死無疑的時候,突兀響起一聲鐵器崩斷尖嘯的同時,鎖住他雙手的鐵鍊卻頃刻間散開了。
隻見他手握一柄短劍割斷了朱食啰兩腿膝蓋内側的筋骨,那人擡起的一腳再也沒能踩下去,隻哀嚎着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還沒等朱食啰掙紮幾下,緊接一線寒光又将他的頭身一分為二。
池連盡拖着帶血的左半邊身子立于台上,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踩住朱食啰斷開的頭顱,然後将這頭一腳踢下了台去。
他疲憊又無力地笑了一聲,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維持着身體不再倒下。
護腕裡藏劍的習慣已經救了他好幾次了,讓他不由感歎。
這可真是個好習慣。
這一刻整場都安靜了下來,最後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他蹒跚着步履走下了台,李子衾連忙從人群中兩步跨上來扶住了他。
池連盡隻能隐約看見他似乎冒着滿頭汗在沖自己張口。此刻腦子裡隻剩下嗡鳴,意識不清到已然聽不出他在說什麼。
緊接着梁青尢人也到了,走上前來以指力封住了池連盡胸前的穴位,沉聲道對李子衾道:
“帶他去青衣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