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首徒池連盡,曾是紀無念當年雲遊四方從無數疾苦流民中一眼相中,也叫八歲那年的玲珑瞧了一眼就挪不動步子的姿色,數十年來一直冠絕樓中。
玲珑自小習武不曾努力,可論欣賞男子美色卻是卻是自打娘胎裡來就尤其狂熱。
讓紀無念也頻頻自嘲怎會生出這流氓一樣的女兒來的。
自入了嶺南以後,春夏裡雨少日長,行路也便捷了許多,不出十日,已經離伐劍山莊很近了。
她偶爾還會從轎上下來騎騎馬,活動身子,在池連盡幾番推拒之下才沒跨上和他同一匹馬去。
待這日落下去了半截,雲間還透着霞光。玲珑睡在轎裡被女眷輕聲喚起來,說是已經到了伐劍山莊的山腳别院,在這裡歇一晚,明日吉時便要迎她進門了。
于是她打了個哈欠去了困意,遮上蓋頭,由女眷招呼着轎門矮下來,她才提着婚裙下了轎,讓自家女眷攙扶着進别院休憩。
這一路來甚是勞神,玲珑梳洗過後幾乎是沾了枕頭就睡,為了方便行路她一直未曾佩戴珠釵也未施妝容,這會兒躺起來也格外舒服。
希望薛家不要有太多規矩束縛她,像她這般随性之人,可受不了那些條條框框的管束。
不一會兒便入了夜,送親隊伍早已經打道回府,隻留下一些随行女眷在别院住下了。
“池師兄,你還不走嗎?”
最後一個收拾好行囊的師弟正欲跟上回程的步伐,回望池連盡一人還在夕陽下背靠着院牆無動于衷。
“我……”
他神色猶豫,半晌才接話道,“你們先走吧,我晚些再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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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大家應是都累了,整個别院格外寂靜。隻聽得風動繁蔭沙沙作響,蟲鳴一片。
院牆外,他仰頭飲下一大口酒,靠着冰冷的牆面滑坐下來,抱膝将面枕于肘中。
隻見懷中那柄長劍靜靜倚靠在他肩上,被他握住,時而又隐隐發出無奈又悲涼的歎息。
半晌過後,他才仰首望着頂上半輪月空,朦胧的銀光映出他精緻的輪廓,清冷又狡黠。
眼中隐隐彌漫一層哀霧朦胧,似是有深深不甘哽在心中無法釋懷。
月夜幽暗,這些人影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動向。
他們各個步履輕盈,身手敏健,穿行于屋檐廊間都不曾帶起片瓦與塵埃,無聲邁入一間間屋子。
刀尖寒芒,朝着床上熟睡之人的脖子一抹,瞬間便了無生氣,如同殺豬宰牛一般簡單利落。
待外院消滅幹淨以後,這幫人仿佛自有默契,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如鬼影谲魅,緩緩向内院接近。
呲——
一陣鐵器磨地聲響起,尖銳刺耳。
那男子從檐下的陰影裡走出,長劍指地,憑着微弱的月光僅能勉強看清他的神态。
“各位這是要上哪兒?”
待他擡起頭來,卻見他隻是略勾着唇角微微一笑,霎時森然殺氣已騰騰四起。如凜冬寒風般撲面而來,扼住喉管,直叫人難以吸氣。
那人手裡好似還提着什麼東西,被他扔在地上滾了幾個咕噜,待人看清,赫然得見竟是兩顆頭顱!
空氣中彌漫着微弱的酒味,卻也同時混雜了濃烈的血腥之氣,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