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卡爾洛斯隻邀請了艾希一起用餐。
餐桌很小,稍稍一動,兩個人的餐盤幾乎碰在一起。
艾希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不算太好,雖然他低頭看不清表情,但銀刀叉摩擦白瓷餐盤的聲音實在刺耳。
她想着沒問過他意見就随便帶人來,這的确是自己的不對,正準備道歉認錯,可斟酌了半天,隻憋出來了一句。
"你不高興嗎?"
她在說什麼廢話,這不是明擺着嗎,面前的盤子都快被他劃出火星子了,怎麼,算他手勁大嗎。
卡爾洛斯擡頭,眼神掃過她,表情似笑非笑,“怎麼,你還要來審我嗎?”
果然生氣了。
“對不起”,還是直接滑跪道歉來的實在。
“你對我特别好,是我得寸進尺了”,艾希扒拉了一下盤裡的菜葉,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還是我的錯。”
“錯在我對你太好了才會讓你這樣輕視我。”
說到後半句,艾希感覺身邊的空氣驟然一冷,再擡頭,卡爾洛斯的眼神如同毒蛇般纏了上來,勒的她窒息。
艾希覺得自己剛剛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她正要開口解釋,卻被他鉗住右手,動彈不得。
“所以我該教訓你一下,讓你知道誰才是主人是嗎?”
?
這話聽着好怪。
艾希覺得有必要打斷他,誰知他的指甲輕劃過手背,惹得她後背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也适時地住了嘴。
“我其實沒有生氣”,他說,“我不會生你的氣。”
他擡眼望向她。
又接着開口:“我隻是不想被利用,不想被你當成工具。”
他牽起艾希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小心翼翼地磨蹭着,像一隻乖順的小獸,貪戀地注視她的眼睛。
艾希被他盯的發暈,失了神,随他怎麼擺弄。
他捏起她的下巴,拇指撬開齒縫,輕點了一下她的舌尖。
随即緩緩開口:“答應我,别再這麼對我。”
艾希眼神失焦,大腦昏沉,“好,我答應你。”
聽她這麼說完,卡爾洛斯的臉上才終于浮現一絲笑意。
他思索着要不要有下一步動作。
誰知下一秒,虎口處傳來的陣痛卻不得不逼他放手。
什麼東西咬了他一口。
低頭一看,虎口處被鑿出兩個血洞,綠色的粘液和血液混在一起,邊緣已經開始泛紅腫脹。
作案後,那條黑蛇從善如流地鑽進艾希的袖管,無視了卡爾洛斯的怒視。
他心底冷笑一聲,心想還以為調-教好了這蠢物才把它放回她身邊的,結果卻處處礙事。
要不是他心裡還憧憬,舍不得讓她斬斷對自己的欲望,他早就一劍劈了他,哪還會留到今天。
也許殺了也行……
這樣至少能保證她不會對别人動心。
……
等到艾希恢複了清明,卡爾洛斯早就斂去了神色。
她按住袖管裡躁動不安的小蛇,囫囵地回應她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你放心,你幫我,我會回報你。”
“絕對不利用你。”
這是卡爾洛斯從她口中第二次獲得承諾,比第一次少了熱烈,卻多了真誠。
即便如此,他還是如信徒般虔誠地相信,和二百年前一樣。
[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
一句不知道是承諾還是詛咒的呢喃,他卻一直在等她兌現。
“好,我等你。”
等我們永遠一起。
别把我一個人留在沒有你的深淵。
艾希還以為是等她報答他,心說這有什麼好等的,卻沒注意到他熱切騷動的視線,此時已經黏在她身上,掙脫不開。
艾希隻吃了兩口就不再動。
“不合胃口嗎?”
卡爾洛斯當然注意到了。
她搖搖頭,“不是,就是嘴裡有點發苦。”
本來隻是舌尖苦,後來整個舌頭都有些發麻。
“是嗎?”,他眼神戲谑,語氣裡帶了些玩味,悄悄地抹去指尖的水漬。
艾希覺得莫名,這是什麼調調。
不過聽聲音應該是不生氣了,甚至還有點愉快?
這也太好哄了。
她看向他滿是笑意的眼睛,發現這雙眼睛是這樣清澈,甚至倒映出面前的她。
不是她。
即使她們很像。
“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很久了”,她的聲音冷靜,聽起來要讨論一件很嚴肅的事。
“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眼神誠懇,像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雖然不清楚坦白的後果,但如果不是正确的答案,那她就一定要解釋清楚——
他的好感應該屬于另一個女孩。
“克洛伊·波德萊爾?”,他挑眉笑着說出原主的名字。
“莊園主的獨生女,唯一的繼承人?”
果然。
雖然沒辦法考證他說的這些後綴。
但她确實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