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堆滿了幹柴火的絞刑架上,宋頌被腥臭的生鏽鎖鍊捆綁着四肢。
她面容憔悴,嘴唇幹裂發白,額前的碎發淩亂的貼在臉上,遮擋住了那雙微眯的眼眸,整個人都奄奄一息。
那獄卒根本沒把她當人看,兩日來滴水未進,連一口馊飯都沒施舍過。
她饑渴難耐地在地下水道一般的牢房裡徒勞地掙紮了兩日,本就虛弱的身體,終于垮掉了。
火刑台下,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他們義憤填膺地破口大罵,沖着宋頌扔爛菜葉子和臭雞蛋,有的人竟然砸起了小石頭。
她勉強擡起腦袋,艱難地半睜開眼,冷漠的看着這群加害者。
作為三次元的“高階玩家”也幹不過二次元沒腦子的蠢豬。
他爹的,她可真想化身章魚怪,一巴掌下去能扇死八個人!
還好她被燒死之後便能穿回現實世界了,不然她一定會化成厲鬼,把他們全燒死。
昆侖玄烨山澗,聶沉初擡手一拂,眼前的畫面緩緩消散。
再不趕過去,怕是宋小師妹真的要被那群愚民給燒成灰了,好可憐呢。
可是他為何欣喜不起來?毫無波瀾的心髒甚至蕩起了幾分急切。
仿佛,他不希望她死,至少不要死在别人手裡。
準确地說,是他想看她被淩虐。
不,是想看她被霁钺淩虐,最好被虐死。
為什麼霁钺仍未出現?他自上次斷臂就已經将宋頌的下落告知了他。
霁钺為什麼不抓住機會,立刻趕過去将她淩辱死呢!
聶沉初長歎一口氣,溫潤的面龐染上一層陰霾,他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山澗中。
————
“午時已到,即刻行刑!”
随着縣令的一聲令下,四個衙役舉着火把,将宋頌腳邊的柴火堆悉數點燃。
濃烈的白煙從火堆中升騰而起,刺鼻嗆口,熏得宋頌眼紅落淚,咳嗽不止。
喉間壓抑的窒息感像是有一把火手掐着她的脖子,往她嘴裡塞了一把旱煙沫子。
她臉色漲紅,在濃煙的熏嗆下,沒有挺住,暈了過去。
火舌越來越洶湧,正往她髒亂的衣裙上爬去。
忽然,萬裡無雲的晴空驟然烏雲密布,天色迅速暗淡,閃電在雲層中劃過,隐約浮現,忽明忽暗。
狂風大作,“轟”的一聲,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熊熊火焰被瞬間澆滅。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底下的人群和衙役們都沒反應過來,隻有先前的哪位道士神色恐慌,大喝道:“不好,是妖鬼之王,快走!”
人群被吓得四散奔逃,衙役們擁護着坐在高台上的縣令匆匆離去。
不過,為時已晚。
鬼爪撕破天空,鬼門大開。
密密麻麻的妖鬼宛如蝗蟲一般,劈天蓋地席卷而來,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又是熟悉的慘叫聲,宋頌聽得腦袋刺痛。
可她連把手擡起來捂耳朵的力氣都沒有,冰冷的雨滴砸在她瘦弱的身軀上,沖洗着身上發黴的污穢。
“我來接你了,我的宋頌。”混沌之中,不知是不是幻覺,她竟聽到了霁钺的聲音。
混亂的心髒拼命地蹦跳着,好似有無數支荊棘薔薇刺穿了她的心髒,褶皺紮滿了倒刺,滲出恐懼的血液。
心跳,比她先一步認出他。
大火為什麼還沒有把送回現實世界……
霁钺将她攬在懷裡,寬大的绀紫色衣袍罩在她身上,灼熱的餘溫驅散着她身上的冰冷,鼻尖萦繞着淡淡的暗香。
不安的褶皺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慢慢撫平,喧嚣逐漸遠去,她堕入了柔軟的雲裡,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抱着她,背影蕭索,消失在雨霧中。
聶沉初飛來時,刑場隻剩下幾灘殘留的血迹,荒涼潮濕,空無一人。
他盯着被雨水打濕的柴垛和破碎的鎖鍊,眉頭微蹙。
一股無名之火竄上心頭,他後悔了。
不久,聶沉初抱着一隻精美的檀木盒子去了城東。
他神色明朗,如沐春風,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小師妹。
想要看到,她被……虐待。
他懷着腐爛的臆想推開了宋頌家的大門。
院子裡的幾隻小雞仔叽叽喳喳叫個不停,應該是被餓的。
屋内寂靜如水,他徑直去了她的卧房。
宋頌躺在床榻上,臉頰浮起一層不正常的紅暈,偏偏雙唇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聶沉初把檀木盒子放下,往她嘴裡放了一顆藥丸,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咽下去。
約摸過了一刻鐘,宋頌虛弱地睜開了眼,她嗓音沙啞,瞪着他的雙眸恨意不減,“你來做什麼?”
聶沉初抱着手臂,讪笑:“這麼讨厭我?若不是我給你喂了藥,你怕是已經燒壞了腦袋。”
她看了看四周的景象,是她家,便疑惑問道:“是你把我救出來的?”
“也算是吧。”
如果他沒有将她的行蹤告訴霁钺,她恐怕已經被燒成了灰。
宋頌不再說話,她又合上了眼。
聶沉初捧起盒子坐到榻邊,他推了推她的胳膊,“起來看看我給你帶的禮物。”
“滾,我不想看。”
“誰問你的意願了?”聶沉初拎着她的脖子,将她拽了起來,命令道:“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