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扯碎了檐角燈籠的暖光,冷風刮得褴褛旗幟簌簌作響。
宋頌後頸黏着幾縷濕發,細小的水珠順着發尾不斷滴落。
霁钺绀紫色的廣袖籠住她單薄肩頭,指尖順着脊骨遊走如蛇信。
當他觸到她的脖頸時,懷中人忽然發出幼鹿般的嗚咽:“哥,我冷。”
“冷麼?”蒼白手指驟然掐住她咽喉,霁钺歪頭打量這張純真無邪的臉。
“那哥哥幫你暖暖。”
冰涼柔軟的大手忽的攥緊,泛白的指節在不斷縮緊。
少女震動的瞳孔裡清晰的映着他的模樣:“哥,嗚嗚,哥,我是宋頌呀!不……”
“呵。”霁钺淡漠的瞥了她一眼。
頸骨斷裂聲混在雨裡格外清脆。
滾落的頭顱撞碎在泥水中,血線蜿蜒着爬向霁钺緞靴。
剩下的傀儡殘軀化成了一縷紅線,上面沾着宋頌的血。
霁钺捧着紅線蹭了蹭,貪婪地嗅着她的氣息。
他揚起頭,輕歎道:“赝品就是赝品呢。”
就算宋頌化成灰他都認識,更别說用她的血幻化成的紅線傀儡了。
————
聶沉初青色的劍穗垂在湖面上,穗子上的玉饕餮正貪婪吮吸湖中靈氣。
“聶大人。”宋頌嗆着水抱住浮木,凍紫的唇瓣一張便呵出白霧,“我真的……還要再往前走嗎?”
回答她的是破水而來的劍風。
長劍的劍鞘抵着她後腰往前送,玄鐵寒意刺得她尾椎發麻。
宋頌氣得咬牙瞪眼,恨不得當場手撕了他!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
當湖水漫過唇線時,湖面終于有了變化。
血珠墜入湖心刹那,整片水域開始沸騰。
被血浸染的暗紅波紋頓時聚成八卦陣,銀白晶玉變成了一鍋煮沸的血……
明明該慌張,宋頌心裡卻很平靜。
因為她想起來了書中的某些情節片段。
她低頭看着不斷吐出血花的水面,水底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往上漂浮。
隻聽“嘭”的一聲,一隻巨蚌破水而出。
它大概有水桶那麼寬,玄黑色的大殼子緩緩張開。
裡面躺着一隻流光溢彩的珍珠,它周身泛着藍色的寒光。
宋頌眼疾手快,伸手就把珠子給抓了出來。
那隻大蚌立刻失去了生機,孤零零的砸進了湖水裡。
“大人接好!”她抛出珍珠的同時,腕間銀镯已化作蛇形匕首。
聶沉初接珠的左手尚未收攏,右腕突然被冰涼的刀刃劃破。
一縷縷黑色煞氣如蟲蟻般鑽進他的傷口裡,啃噬着他的筋骨。
很快,他整個右臂都被煞氣吞噬,血肉腐爛,烏黑腫脹。
聶沉初果斷舉起長劍,生生砍斷右臂。
一擡眼,竟發現宋頌正對着他笑。
宋頌腳下踩着蚌殼翻身躍起,浸透的裙擺甩出漫天血雨:“啧,我怎麼把匕首也甩了出去。”
“真是對不起呀,大人。”
語落,蛇形匕首又飛回了她的手裡。
宋頌握着匕首,慢慢走向聶沉初。
“大人,碎片已經給您了。我還有任務未完成……您能将我送回去嗎?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今天發生的事。”
聶沉初冷笑:“宋小姐很聰明,所以宋小姐應該知道,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
聶沉初那條斷臂正在迅速重生,他用左手結印,血色符文沿着水面蜿蜒爬向宋頌腳踝。
“大人且慢!您留着我還有用的。”
月光掠過她水光潋滟的杏眼,分明在笑,瞳仁卻冷如寒山。
聶沉初結印的手一僵,他舔了舔後槽牙:“有點兒意思,但我沒興趣陪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