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來,踏入萬寂城尋找九黎壺碎片的人如過江之鲫。
但至今,無一人成功。
因為城中并無關于“罪人之血”下落的線索。
眼前這些怪誕混亂的畫面,讓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邪化的妖物與異變的修士在血雨腥風中激烈厮殺。
雷霆轟然在黑雲中炸響,刺眼白光下,三位衣袂翻飛的“天人”驟然降臨。
他們各個鶴發童顔,慈眉善目,但眼神裡的冷厲之氣足夠震懾底下的妖孽。
琉璃瓦片在雷光中泛着幽藍,宋頌趴在屋脊後頭,仰着臉驚歎:“哇,出場自帶音效的老祖啊這是。”
她本想逃,但客棧早已被那群變異的熱血青年推倒,無奈之下,隻能抱着霁钺的大腿苟命了。
琉璃閣下的夏濯望着三位身着藍袍的師祖,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
三人腰間都挂着獨屬于昆侖玄月宗圖文的腰牌……确實是昆侖的仙人。
他們擡手結印,一個巨大的法陣于萬寂城的正上空成型。
它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整個城府都在它的籠罩之下。
鎏金光芒在血色中更顯威嚴,但又無處不透露着詭異。
仙人大掌一揮,刀光劍雨從金色法陣中迸發,重重砸在妖物身上。
頃刻間,妖物肢體分崩離析,腸子肉塊漫天飛舞,又在法陣的切割下化為一灘灘血水。
宋頌捂着口鼻,胃裡一陣翻滾。
好殘忍的打法啊,根本毫無人性可言。
她轉頭看去,隻覺霁钺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他盯着那些血腥的屍體,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心髒,在不受控制的狂跳。
好似體内的邪星也嗅到了血的味道。
萬寂城的風裹着鐵鏽味灌進喉嚨,宋頌一邊幹嘔一邊道:“哥,咱們先去淨心湖吧,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不可以哦,有好戲看。”霁钺俯下身來,伸出冰涼的手掌輕輕撫摸着宋頌的頭頂。
她一擡頭竟然從霁钺的眼神中讀出了一絲玩味的憐憫。
在她愣神之際,地上的屍塊與血水迅速融合,轉眼間拼接出一具又一具嶄新的軀體。
被殺死的修士亦是如此。
雙方無限複活,整個萬寂城徹底淪為了修羅鬼獄。
無人知曉這場殺戮何時能夠結束,或許是天亮,或許永無盡頭。
立于茶攤中的聶芳绯見狀,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長劍,迎向妖物厮殺。
她的主動出擊引來了一大群攻擊性極強的妖鬼,夏濯與溫暨雪被迫卷入這場混亂的殺戮中。
宋頌趴在房頂上越看心越慌,她在腦子裡不斷搜尋關于萬寂城的情節。
她悄悄拉了拉霁钺的袖子,再次低聲道:“哥,咱們真的不走嗎?這地方太邪門了。”
霁钺輕笑一聲,眼神陰郁:“急什麼?戲還沒演完呢。”
宋頌她,一時之間竟無語凝噎。
演什麼演?萬寂城裡的人都是表演型人格嗎?
遠處的殺戮愈發激烈,妖物與修士的屍體不斷堆積,又不斷複活。
恍惚之間,她聽見底下那群異變的修士扭曲大喊:“妖鬼王!妖鬼王在那裡!”
等她循聲望去時,霁钺已經手執猙獰的玄鐵戰斧立于琉璃閣前的血雨冰風中。
他神色桀骜,輕蔑地沖那群修士勾了勾手指,他們便像餓狗見了肉包子般蜂擁而至。
“妖乃世間萬惡之最,當誅!”
“殺了這頭肮髒的妖鬼!”
“師父,您看見了嗎?我們要為天下除害!”
···
這群修士神色狂熱,盯着霁钺的眼神癡迷至極,口中不斷喊着嫉惡如仇的“正義宣言”。
在宋頌眼裡,他們完全就是被操控精神的狂熱修仙青年。
大白話:裝x的憤青。
她倒不擔心霁钺會吃虧,畢竟“妖鬼之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他們敢在霁钺面前裝x,霁钺就能讓他們飛起來。
字面意思的飛起來。
果然,一聲凄厲的慘叫傳來,隻見一名修士被他一斧劈成兩半。
那顆腦袋在空中托馬斯螺旋式翻滾了兩周後落了下來。
鮮血四濺,場面慘不忍睹。
宋頌看得胃裡一陣惡心,心裡默默告誡自己:保護好自己,别多管閑事。
兩邊正砍得火熱,宋頌索性盤腿坐在屋頂上,掏出一顆梅子糖塞進嘴裡。
梅子的酸甜略微蓋過了空氣裡的腥味。
她額頭早已滲出細密的汗珠,心裡盤算着如何脫身。
就在這時,聶芳绯一轉身發現了她,随即施展術法瞬移到她面前。
“跟我走。”
不等宋頌回應,一縷縷紅色絲線從聶芳绯袖中飛出,如針尖般刺穿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