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
“呃,筆,鋼筆。”他随口說了一個。
“我以後要是找到了,就還給你。”
“嗯。可能丢在其他地方了,我隻是問問,你不用在意。”他趕緊岔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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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有尚将行李箱搬到她之前住過的那間房裡。
啪嗒,申敏禾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捂住胸口,不過是桌上的餐巾紙盒掉落在地,但她現在猶如驚弓之鳥。
沈有尚輕撫她後背,斟酌着問,“你一個人睡會害怕嗎,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她查看時間,已近零點。“你不用管我了,早點睡吧。”
“有事叫我,或者打我電話。”他被半推着退出房門。
申敏禾打開箱子,将衣物放入衣櫃中。櫃裡整齊地挂着沈有尚為她買的衣服,從最開始醉酒那晚更換的套裝,到現在架子上挂得滿滿當當。
上次暴雨夜留宿時,她發現裡面又添了一條香槟色吊帶睡裙,極其輕薄光滑的真絲面料,在燈光下閃着細微的珠光。
體驗過一次後,她就愛上了這種服貼的感覺,猶如長了一層新的皮膚,讓她蛻變成公主。
在外人前,即使盛裝在身,潛意識會提醒她不過是在僞裝淑女,隻當一人時,尤其是自由自在地躺在床上,她才能做一回公主夢。
洗完澡,套着睡裙的身體滑進被褥,她累了一天,很快就入眠。
睡夢中,申敏禾感到有一股力量壓迫着她。
男人肌肉分明的胸膛在她身上起伏,粗重的呼吸萦繞在她耳側。他試探着用鼻尖蹭着她脖頸,然後濕潤的唇瓣貪婪地覆了上來……
她心尖一跳,蓦然睜圓了眼,對上一張陌生的、扭曲的臉。
男人朝她獰笑,長繭的大手鎖住了她掙紮的手腕,粗壯的大腿蠻橫地将她身體箍住。
她被抽空全部力氣,動彈不得。嗓子仿佛被毒啞了一般,發不出一個音節。
是夢,申敏禾意識到她被困在了噩夢中,怎麼也逃不出去。
男人露出尖銳的獠牙,血盆大口幾乎要将她吞噬……
“敏禾,醒醒。”沈有尚推了推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她的手仍緊攥床單,處于抵抗的狀态。
他剛在書房處理完工作,經過客房時聽到尖叫聲。門沒有鎖,一推就開。
申敏禾終于費力地撐開眼皮,眼角殘留着她在夢裡崩出的淚。脫離夢魇的窒息感,她薄唇微張,籲了口氣,視線落于坐在床沿的男人身上。
“沒事了。”沈有尚俯身,手指撥開她額前被汗水浸濕的亂發,撫着她驚魂未定的臉。
“還以為我要死了呢。”她皺着鼻頭,聲音黏糊,帶了點哭腔。
申敏禾握住了他手腕,男人的動作頓住。她借着力坐了起來,本能地抱住他。
以前,當他們毫無間隙地觸碰時,沈有尚總很無措,現在他很熟練地圈住撲進他懷裡的人,指腹不輕不重地在她起着薄汗的後背遊移。
“隻是夢而已,是假的,不要怕。”
都是假的,隻有他是真的。申敏禾欠了欠身,勾着他脖子的手纏得更緊了。
她忽地驚覺,睡覺時,為了舒适,她沒有穿内衣……
那麼現在她與沈有尚的距離,除了他那件襯衫外,就隔着一層極薄極軟的真絲。她耳後頓時起燙,不知該如何進退。
沈有尚當然也感覺到了,她的形狀,她的柔軟,她撞進他懷裡時的搖晃,她動來動去時的……
她用最無辜、可憐的眼神,做着“不安分”的事,不經意地撩動他的心曲。
他咽了口唾液,脊背火燒火燎起來。
“現在幾點了?你沒睡嗎,怎麼還穿着白天的衣服?”申敏禾一隻手悄悄擋在胸前。
“有些文件要處理,現在2點,我準備休息了。剛才聽見你房裡有動靜,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我大喊大叫了嗎!我在夢裡根本發不出聲哎。”她又後退幾寸,然後抓過被子的一角,遮着身體。
“嗯,你叫得很大聲。要不要我陪你?”
申敏禾靠在床背上,“一晚上不至于做兩次噩夢。你快去睡吧,眼裡的血絲比我夢裡的魔鬼還多呢。”
“真不用?”
她身體全鑽進了被子。“你在這,我也睡不好覺。”
“那我争取跑進你夢裡救你。”沈有尚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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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申敏禾在客廳、餐廳都未見沈有尚人影。
真是大忙人,淩晨2點還沒睡,一早又去公司了。
她發了條信息:“你上班去了?冰箱裡的東西我可以吃吧?”
半晌,收到了回複,他生病了,并沒有出門。
申敏禾敲門進入沈有尚的卧室。他躺在床上虛弱地喘着氣,嘴唇煞白,臉色白中透紅。眼皮無力地垂落着,似乎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望她一眼。
大概是上次發燒沒有康複好,申敏禾摸了下他額頭,滾燙,比那天更燙。
測溫儀跳出數字:40.5。
她翻出家庭醫生的名片,撥通電話。醫生很快趕來,為病人打了一針。
一下午仍舊不退熱,不但沒見好轉的迹象,沈有尚整個人變得混混沌沌,自言自語。
申敏禾湊近,模模糊糊地聽出幾句,“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殺了你。”
燒糊塗了!平時那麼冷靜理智一人,竟也滿口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