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春明堂,顧清時想起離開曦和堂時顧清晚得意洋洋的嘴臉,氣有些不順。
顧清音看着妹妹氣鼓鼓的臉:“誰惹你了?”
顧清時:“她得意什麼,若不是姐姐主動相讓,她連赴宴的資格都沒有,還跟我顯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顧清音:“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何必再和她一般見識。”
顧清時:“就是氣不過嘛。”
顧清音搖搖頭,走到美人榻榻尾的立櫃前,整理要帶回江城的書冊。
顧清時跟過去,拉住顧清音的手,令她看着自己:“姐姐當真一點都不會後悔錯過瓊華宴?”
顧清音笑:“為何要後悔?”
事實上,一想到能遠離京城遠離蕭惟凜,她整個人就有種輕盈自在之感。
“太子殿下,”顧清時緊緊盯着顧清音:“姐姐不想再看一眼?”
雖說這事已經不容更改,祖母将姐姐離開的日子都定下了,且顧清時明知道自己将來出閣後與姐姐離得越近越好,可她不知是因為舍不得和姐姐暫時分開,還是忘不了姐姐之前談論是太子的模樣,她突然猶豫了,很怕姐姐離開并非出自真心。
顧清音看出了妹妹表情中的凝重,也認真回望她,鎮定道:“你高估他了,他于我而言并非了不得的人,回江城才是我日夜所盼。”
顧清時确定沒看到任何勉強之意,松開顧清音:“那我就等着同姐姐團聚。”
顧清音彎起眉眼。
妹妹與謝家畢竟有婚約,有堂而皇之離開京城的理由;但她不一樣,隻能步步為營。
在她的計劃裡,她先利用編造的爹爹托夢之事回江城,利用前世的記憶幫助謝家避開那一場形容滅頂之災的劫難。
等江城穩定了,謝家将妹妹迎娶回去,有玄安師太的那些預言在,祖母不會想她回去,那她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她們姐妹就此在江城定居,再也不用卷入京城的煙雲。
光是設想離開後的生活,顧清音就感到無比新奇,充滿幹勁。
思索間,顧清時從櫃子裡抱出來一沓寫過的宣紙:“這些姐姐打算如何處理?”
顧清音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她練字的廢紙,内容是有一陣在京城流傳甚廣的《治國十思》。
蕭惟凜那厮寫的。
“燒了吧。”
*
同一日,前往東宮的路上。
蕭惟凜剛從衙署出來,心情頗好。
得益于前世的記憶,如今在處理政事上簡直稱得上得心應手,再棘手的案子,也不會有焦頭爛額之感。
伴着夕陽,蕭惟凜看着自己映在青磚上的影子,内心一派從容閑适。
抵達東宮門口,心腹聽風行色匆匆迎出來:“太子殿下,皇後娘娘病了。”
蕭惟凜心中咯噔一下。
前世母後這幾日似乎也病了一場,重生後他早早尋了借口讓鳳藻宮裡的人注意,沒想到還是沒能避免。
蕭惟凜:“去鳳藻宮。”
王皇後不是蕭惟凜的生母,他的母親是元後,在他不到一歲時病逝。
母親病逝後,外祖從族中另選了一名女子進宮,論起來,王皇後是他的遠房姨母。
他雖是嫡長子,因為父皇子嗣甚多,沒有太多精力關注他。
而姨母對父皇沒有感情,也沒有要自己的孩子,一心撫養他長大。
就這樣,他們一個是不受寵的太子,一個是皇上看不見的續弦,在滔天富貴與危機四伏的宮中相互陪伴,有着比普通母子更深的情義。
蕭惟凜進鳳藻宮不用通傳,很快見到王皇後。
王皇後很意外:“你怎麼來了?”
蕭惟凜面色凝重:“兒臣聽說母後病了,來看看。”
前世母後就是自知時日無多,才着急給讓他成親,免得将來婚事被别人拿捏。他當時并不知道這一點,但也知道母後都是為了他好,雖不願過早成親,還是聽從了母後的安排。
所以在重生後明明提前幹預了,母後卻還是病了,蕭惟凜心裡沉甸甸的。
王皇後人虛弱,笑容卻很明朗:“都是老毛病了,沒什麼大礙,修養兩天便好。這是哪個好事者告訴你的,真是大驚小怪。”
老毛病……蕭惟凜心中一派凄涼,前世母後就是被這老毛病要了命,母後沒來得及看到他登上那個位置就撒手人寰。
蕭惟凜:“母後放心,兒臣一定找人治好您。”
王皇後自己知道的情況,雖然治也沒用,但還是大感安慰。
既然人都來了,她也不是起不了身,王皇後讓宮女取來瓊華宴的名單,指着圈出來的三家:“我打算重點看看這幾家的姑娘,如無意外,從這幾家裡選出太子妃。”
前世蕭惟凜一心撲在政事上,對他而言,娶誰并無差别,母後看着合适便可。
事實證明,母後的确給他選了位好皇後。
蕭惟凜看到了承恩侯府,這一次蕭惟凜很好奇,母後選人标準是什麼。
“這幾家有何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