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來吧。”李安安說。
陳近南卷起袖腕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她,“這麼多灰,你自己來?”
李安安突然蹲下身,抱膝痛哭出聲。
陳近南先是愣了兩秒,緊接着無措地蹲下身,“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别哭了。”聽着李安安的哭泣聲,他的心都要跟着碎了。
良久李安安擡起頭來,自責地說:“我說過不會再哭的,可我又一次沒有忍住。”
看着她通紅的雙眼,陳近南找了塊抹布,将凳子擦幹淨,“你先坐着,我先來收拾。”
一整個下午,兩人主要将二樓打掃了一遍,李安安換了幹淨的床單被罩,收拾的差不多了。她餓的肚子咕咕一直在叫,今天早上奶奶讓她吃了再走的,她着急忙慌地吃了兩口就出發了,這會子已經下午五點多,肚子早都餓了,陳近南中午也沒有吃,一直同她忙到了現在。
陳近南将最後的垃圾裝進袋子裡,沖李安安喊道:“走了,先去吃飯了。”他已經聽到了好幾聲李安安肚子咕咕的叫聲。
兩人去吃了聖遠北門的那家小雞蓋飯,一進門,老闆娘就笑盈盈的走上前來,沖陳近南說道:“小夥子,又來了,還是老樣子?”
陳近南點了點頭,轉身問李安安,“你也原味的對吧。”
李安安愣了下,她已經想不起來以前吃的什麼味道,扯了扯嘴角,“對的。”
不一會兒,老闆娘便将兩份蓋飯端上來,放下盤子忍不住多看了李安安兩眼,沖着陳近南眨眨眼睛,“女朋友啊?”
兩人瞬間尴尬,陳近南咳了兩聲,“那個,老闆,不是還有些小菜呢?怎麼不給我們上?”
老闆娘拍了下腦袋,連忙說:“瞧我這記性,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馬上馬上。”
老闆娘離開,李安安小口吃着盤子裡的飯,“你還經常來這吃嗎?”
“嗯,吃習慣了。”陳近南沉默了會,看李安安吃的慢吞吞的,“你不是餓了嗎?”
李安安不明所以,“哈?”
“你怎麼吃這麼慢?”他記得李安安之前可愛吃這家的了,總是吃到撐得不行。
李安安這才反應過來,她想了一會說:“現在腸胃不太好,不能吃太快。”
她不能吃太快,不能吃太飽,太飽會吐,太快也會吐。
陳近南看了眼櫃台上的豆奶,“要不要給你拿個豆奶?”
李安安轉頭看了眼,笑着點了點頭。
一頓飯下來,李安安剩了一半,陳近南一臉的不可置信,李安安拍拍他的肩,“别看啦,走啦。”
夏夜的微風暖暖的,吹的人很舒服,兩人散着步往回走。
陳近南一臉笑意地轉頭問她,“你最後報了哪裡?”
到了這會,也沒有瞞着的必要了,李安安想了想,說道:“陳近南,我開學就去英國讀書了。”
陳近南臉上的笑意僵在臉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用什麼表情回應她,見旁邊半天沒有回應,李安安轉頭看他,這才看到他眼裡的笑意一點點消失,整個人突然暗淡下來,雙眉控制不住地凝聚起一腔哀怨,“你要去英國?”
陳近南這樣,李安安有些害怕,不自覺地後退兩步,他往前走了兩步,看着李安安眼珠不安地轉着,他突然一笑,内心的失望像是不敢觸碰的湖面,而李安安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都像是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向他凝神聚力控制着的平靜,失望的波紋一圈一圈強烈又動蕩,在他内心兇猛鋪開,他将人堵到街角,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所以為什麼不告訴我?”
“沒來得及說。”李安安低垂着腦袋,這個角度,陳近南能夠看到她的睫毛根根分明,她的鼻梁挺翹,她的嘴唇紅潤柔軟。
“□□不能說?還是電話不能打?”
面對陳近南的逼問,李安安料想到結果,卻沒想到陳近南會有如此強烈的情緒起伏。
“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
他不想看到李安安對他這般小心的樣子,一想到前幾日他和林靜在辦公室的對峙,陳明先看着他想說而不敢說出口的話,他氣的胸腔都疼了起來。
突然湊上前,将李安安死死抵在牆角,一雙大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質問:“所以你要和他走了嗎?你要和他在一起了嗎?”
因為江唯序在英國,所以她要去英國?還是他們就說好了?他們本來就在一起了?隻有他像個傻子一般!
他突然扯起嘴角不屑一笑,故事的最後,這場三人的角逐裡,他被像個玩笑一樣被踢出局了。
一滴眼淚順着眼角滑下,陳近南的喉嚨都在發痛,仿佛這些年的努力在這一刻都成了他十八年人生裡最大的笑話一樣,明明告訴自己不在意結果的,可是他的心還是痛的不能自已,哪怕明确的拒絕也好啊,也比明明已經滿懷期望的暢想着下一階段的人生裡可以陪在她身邊時,卻被她一句不是故意要瞞着的輕而易舉地捏碎了。
美夢破碎了。
李安安身體在哆嗦,她顫抖着說:“陳近南,你别這樣,我害怕。”
下巴被人擡起,陳近南的眼眸晦澀難懂,逼着李安安直視着他,“你怕我?你怕我幹什麼?我隻不過喜歡你!我是喜歡你的一隻狗?狗啊!你懂不懂?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啊!”
李安安拼命搖頭,眼淚順着陳近南的手背滑下,他突然低下頭,挨上她鼻尖,呼吸急促,“不是的?那是什麼?”
“你喜歡我?嗯?”
李安安沉默……
“不說話?”
“我數到三……”
“一……”
“二……”
陳近南呼出的熱氣灼燒着她的耳垂,李安安壓抑着哭聲,滾燙的淚水讓陳近南的手松了松。
長久的對峙過後,耳邊傳來一聲歎息。
“好了,我不逼你了,李安安,你自由了,從此以後,你的人生我不會再參與。”
陳近南放開了她,頭也不回的大步朝柳巷街走去,走着走着跑了起來,跑得飛快,甚至都沒有跑到原本的小巷口,就提前竄進另一條巷子,消失在李安安面前。
胸口被陳近南攥得很痛,李安安滑落下去,蹲在地上,她不怪陳近南,是她的錯,是她事先沒有考慮清楚,不過也好,就這麼斷了念想,對陳近南對她應該都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