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還是老毛病,一看見酒就眼睛放光,自制力瞬間消失。他知道路沉慕不愛喝酒,于是,他轉頭就拉住于漢卿喝。于漢卿是個純正的西北漢子,打小兒在酒缸邊長大,酒量好得驚人,面對王導的熱情邀約,自然也樂得奉陪,兩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兒,桌上的酒瓶就空了好幾隻。可喝着喝着,于漢卿就打起了路沉慕的主意,他隔三岔五地假借敬王建國的由頭,順勢也把路沉慕給拉上,酒杯遞到路沉慕跟前的時候,還笑得一臉燦爛,嘴裡說着漂亮話。王建國此時也被酒精燒得腦袋發熱,興緻高昂得很,見此情形,竟也跟着一同拉着路沉慕勸酒。
路沉慕無奈,于漢卿倒也罷了,但王建國一起她就不好次次拒絕,于是也隻好偶爾陪着喝了幾口。其實,她的酒量遠比旁人想象的要好得多,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應酬不斷,酒局連連,酒量早就在不知不覺中鍛煉出來了。隻是,她實在不喜歡刺鼻辛辣的酒味,所以能躲就躲,能不喝就不喝。
“王導,我這次可真是打心底裡感激您呐!”于漢卿突然站起身來,臉上堆滿了真誠的笑容,手中緊緊握着酒杯,身子微微前傾,言辭間滿是熱忱,他故技重施,“您讓我演這男主,我才有機會跟沉慕這般優秀的演員合作。您是不知道,我想跟沉慕搭戲都盼了好久好久了,就是一直沒尋着合适的契機。今兒個,這杯酒我敬您,也敬沉慕,願後面的拍攝順順利利,一路綠燈!”說着,他便将酒杯又一次遞到了路沉慕的面前,眼神裡透着幾分期待。
路沉慕看着眼前的酒杯,眉頭皺起,她緩緩伸出手去,正要拿起桌上還剩大半杯的白酒,旁邊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卻突然迅速地從旁邊伸了過來,輕輕巧巧地拿走了她的杯子。
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去,隻見墨染笑意盈盈,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于漢卿,聲音清甜,如同山間最清澈的甘泉流淌:“于老師,我也一直都特别敬仰您,您之前拍的那部《風雨間》,我反複看了好幾遍,每一個情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每次看都被您的精湛演技折服。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替路老師喝這一杯呀?我看剛剛路老師都喝了不少了,她這兩天身體不太舒服,不能多喝。”說着,她還眨了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幾分楚楚可憐和懇切祈求。
于漢卿有片刻怔愣,他顯然沒料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立馬恢複了那副談笑風生的模樣,爽朗地大笑道:“當然可以啦!能跟小墨這樣才貌雙全的大美女喝酒,是我的榮幸才對!沉慕身體不舒服嗎?哎呀,都怪我粗心大意,光顧着高興沒注意到,實在是對不住!我先幹為敬,給沉慕賠個不是。”說罷,他一仰頭,脖子一伸,那杯烈酒瞬間滑入喉中,一滴不剩。
墨染看着于漢卿,也不甘示弱,她端起酒杯,微微仰頭,将酒杯湊近唇邊。随後,緊閉雙眼,一口氣将辛辣的白酒全灌了下去。酒液入喉的瞬間,那股灼燒感讓她的喉嚨仿佛被烈火炙烤,眉頭瞬間緊緊皺成一團,眼眶裡也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路沉慕正想提醒墨染慢點喝,墨染就已經将那大半杯茅台,仰頭一飲而盡。“這小孩兒之前沒喝過酒嗎?哪有人這樣對着白酒大口猛灌的,她剛剛每次也不過微微抿上一小口,權當是給旁人面子,意思意思罷了。這一整晚下來,統共也才喝了小半杯,可這小孩兒倒好,一口氣就将大半杯全吞了下去。”路沉慕隻覺心底酸酸軟軟,卻又忍不住着急關切,話裡不免帶上一些責備:“怎麼這麼喝?會醉的。”墨染聽出話裡的責備,心裡委屈,也回聲嗆到:“不用你管。”路沉慕擰起眉頭,卻還是拿起筷子,給墨染的碗裡夾了點菜,聲音換上輕柔,說道:“好,我不管。那你多吃點菜,墊墊胃,不然待會兒該難受了。”墨染低頭沉默着,卻小口小口把路沉慕夾進碗裡的菜一口口吃完。
路沉慕忍不住擔心,目光始終留意着身旁的人,眼看着墨染原本白皙粉嫩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起紅暈,眼眸裡也漸漸沒了平日裡的澄澈,開始變得渙散無神。路沉慕在擔心之餘,心底同時湧起一股無名火,而這怒火的源頭,正是于漢卿。這段時間以來,于漢卿就像個甩不掉的影子,時不時地湊到她跟前,以往,路沉慕隻當他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随意敷衍幾句,便将他打發了。可今晚,因為他的執意勸酒,竟讓墨染喝成了這副模樣,路沉慕心裡的火氣“噌噌”地越竄越高,滿心的愠怒怎麼都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