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的氣氛比外面更熱鬧。

炭爐的火光在桌面上跳躍，金屬網架上冒着滋滋作響的油花，空氣裡滿是烤肉的香氣，混雜着烤蒜、醬汁的氣味，還有服務員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仆人，你們快來！”迹部在座位上招手，已經端着一杯冰鎮可樂喝得暢快。

我和小黑找了個位置坐下，店員剛把食材送上來，衆人立刻動手翻動肉片，滋滋的烤肉聲此起彼伏。木葉熟練地翻轉牛舌，福永則拿着夾子認真地照顧着豬五花，随時準備下鍋。

肉香缭繞，伴随着談話聲，氣氛逐漸放松下來。

剛開始，大家的話題還圍繞着今晚的食物。

“這家店的牛舌真的不錯，厚度剛剛好。”

“木葉你翻太快了，這樣會影響口感。”

“誰管口感啊，先填飽肚子最重要。”

但随着烤肉的香氣漸漸滲透進疲憊的身體裡，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就連我，也比平常吃得多了一些。

我随手夾了一根烤秋葵，放進小黑的盤子裡：“不吃。”

小黑挑眉，嘴角帶着一點笑意，“研磨，挑食會長不高哦。”

“無所謂。”我慢吞吞地咬着肉，語氣淡淡的。

“诶？”一旁的福永瞥見這一幕，湊近了些，眨眨眼道：“研磨給隊長夾菜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噗。”也許是氣氛影響，我甚至覺得連福永注意到這件事都莫名有點好笑。

衆人哄笑着繼續吃飯，氣氛一度十分愉快，直到話題逐漸轉移到上午的比賽。

“伏嶺的雙胞胎真的怪得不行。”

“是啊，他們的默契太離譜了，二傳的球速那麼快，換别人來接都不一定能傳得穩，結果他哥哥……不，弟弟還能立刻接上。”

“是哥哥吧？”

“弟弟。”

“不是，明明是哥哥——”

“又來了！”大将猛地放下筷子，皺着眉，“你們又搞錯重點啦！給我好好吃飯！”

話題沉了下去，所有人都安靜了片刻。

伏嶺确實是個怪物級的隊伍。

“那個阿蘭的扣球真的太狠了。”迹部咬牙，語氣裡帶着明顯的不甘，“我好幾次都已經預判好了落點，卻還是接不起來。”

“主要是速度。”木葉皺眉，“他們的攻防轉換比夜鷹還快，真的是跟不上。”

原本輕松的氣氛，随着話題的推進，逐漸又被某種壓抑的情緒取代。

大家都低着頭，眉宇間藏着深深的不甘。

我輕輕放下筷子，環視了一圈衆人，理性地提出了結論——

“會輸得這麼慘，主要還是我的問題。”

衆人一愣，同時看向我。

“伏嶺的速度太快，一傳不到位，攔網跟不上，最要命的是……”我頓了頓，目光微微下沉，“二傳的組織能力不夠強。”

我把兩根筷子在掌心敲了敲，像是某種系統提示音般，在腦海裡做出最終總結。

然後，我用筷子指了指自己，淡淡地說道：“性能不足。”

桌上的熱氣緩緩升騰，無聲地彌漫在空氣裡，沒有人開口。整個桌子的沉默，被炭火燃燒時細碎的噼啪聲填滿。

但我知道，這代表自己說對了。

炭火的火光躍動着，烤肉的香氣依舊在空氣裡萦繞，但桌邊的氣氛卻因為剛才的話題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哪有這種道理。”

小黑的聲音在安靜中響起，他盯着烤架上的肉片，不疾不徐地說：“你已經負責隊上的戰術制定跟執行了，還得要求你體力也要完全跟得上對面，尤其是今天這種以速度著稱的對手。”

他用筷子夾起一片剛烤好的五花肉，慢條斯理地放進碟子裡，語氣依舊平穩：“那是不是順帶要求你也能做大力跳發、跳飄球，甚至扣出強力的球？這樣更幹脆。”

“按你的話說，就是配置一個無所不能的機器人，這可能嗎？”

“應該是——”一旁的福永若有所思地開口，随即替小黑補充，“用有限的資源，做出最有效的配置。”

“沒錯！”小黑順勢一拍桌子，臉上露出“有人懂我”的表情，随即繼續說道：“況且研磨，你提出來的戰術，往往都是緻使我們勝利的關鍵，就連隊上某些個愛犟嘴的隊員，聽到你的戰術後也無從吐槽。”

他說這話時，眼睛緊緊地盯着大将。

大将原本端着可樂的手頓了一下，目光飄忽地往旁邊一偏，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假裝認真地研究菜單。

小黑看着他的反應，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像是對這句話的某種笃定感到滿意，随即又轉回頭，認真地看着我，眼神誠懇：“總之，研磨你就是我們隊上的大腦，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負責把氧氣源源不絕地輸送到大腦去。”

他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上揚，随即舉起手中的飲料，語氣陡然高昂：“讓我們敬大腦一杯！”

“敬大腦！！”

衆人一片哄笑，飲料杯子在空氣中此起彼落地碰撞，不管是果汁、烏龍茶還是碳酸飲料，全都混雜在一起，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有人興緻高昂地大力一碰，結果果汁濺出來幾滴，惹得周圍人連忙躲閃，笑鬧聲越發熱烈。

“喂，喂，你們這些家夥……”我無語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笑聲瞬間充滿了整張桌子，原本低落的氣氛徹底一掃而空，連空氣都再次變得熱氣騰騰。

我撐着下巴，默默看着這一群情緒高昂的家夥。

不知為何，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總對眼前的畫面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