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我跟在他後面,順口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好心,願意讓我多睡一會兒?”
“要是平時,你早就吵着讓我快點起來,催我抓緊時間準備了。”
他回頭瞪了我一眼,随後伸手輕戳了下我的肚子。
“你幹嘛!”我猝不及防,頓時渾身一顫。
他大笑著繼續下樓,語氣裡滿是得意:“誰叫你比賽前一晚打遊戲,熬夜不睡。”
“……我哪有。”我聲音低了幾分,心虛地辯解,“不對,小黑,你是怎麼知道我打整晚的?”
他笑得更大聲了,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哈哈哈!靠這裡。”
到了餐桌,他一邊拉開椅子一邊說,“快吃,要是把早餐吃完,我就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的。”
我低頭看了眼桌上的早餐樣式,疑惑地問:“香蕉、豆漿、蘋果派?這是什麼奇怪的組合?”
“糖分、蛋白質,還有你愛吃的,精心搭配的營養早餐。”他朝我揮揮手,催促道,“少廢話,快吃。”
『攝取喜好食物:愉悅值提升十點,疲勞值恢複十點。』
這頓早餐份量剛好,既不會太飽也不會餓着。我一邊吃一邊偷偷打量小黑,好奇他到底是從哪得知的。但他隻低頭玩手機,一句話也沒說。
吃完早餐整理好東西後,我和他一起牽着腳踏車出門。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整晚沒睡的?”我忍不住問。
小黑朝我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不告訴你,誰讓你不聽話,半夜偷偷玩遊戲。”說完,他一踩踏闆,加速騎離了我。
“喂!你這人太狡猾了!”我追着他喊道,快踩幾下,努力追上前去。
——
我們把腳踏車停好,慢悠悠地推到操場集合,那裡已經聚集了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空氣中帶着一絲晨間的潮濕,地面上的露珠還沒幹透,微風掠過時能嗅到操場邊幾棵老樹散發的清苦氣味。
每個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或許是緊張,或許是沒睡夠。我随手撥弄了一下隊服下擺,感覺自己大概是裡面最憔悴的一個。雖然眼皮重得像灌了鉛,但我還是不想讓别人看出來。
稚名教練招呼大家排好隊,語氣雖然依舊嚴肅,但語速比平時稍快了些。
“我們待會兒大概會坐半小時的車,十點半開始第一場比賽,正好還有時間熟悉一下場地。”
她說完就帶着隊伍走到操場外的馬路邊,一輛老舊的面包車已經停在那兒了,車身的白漆有些斑駁,陽光一照還能看到幾道明顯的刮痕。
上車後,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得更悶。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低聲聊天,但更多的人是靠着座椅閉目養神。
車内的氣氛有些凝滞,像一盆冷湯被風吹過,不斷攪動,卻始終涼意未散。我不知道是因為大家緊張,還是因為昨晚都沒睡好。
正當車内的沉默快要凝固時,迹部突然發出一聲不滿的驚呼:“咦,我天!”
坐在他前排的小黑半眯着眼擡起頭,有氣無力地問:“怎麼了?”
“這車我實在是坐不下去了!完全不符合我的格調嘛!”迹部一邊抱怨,一邊瞟了瞟周圍的破舊座椅。
“啧。”小黑皺了皺眉,語氣不耐煩,“這是教練跟學校借的車,你要是不滿意就下去,少在這叭叭。”
“黑平民你!”
“少爺受不了的話,怎麼不讓你家司機來接我們?”大将優跟着插了一句,語氣裡滿是嘲諷。
幾句話下來,車内的氣氛瞬間熱絡了起來,從原本的沉悶轉向了另一種喧嘩。聲音此起彼伏,吵得人頭疼。
“停,别吵了!”坐在靠後排的沼井終于出聲打斷,語氣中帶着些不耐,“我知道大家都很緊張,沒必要在開打前就先自己起内哄。”
衆人的聲音稍稍安靜了些,但車内仍然彌漫着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感。
“本少爺哪裡緊張了!”迹部冷哼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情緒,“你這個平民少在這裡指手畫腳!”
“你這沒大沒小……”沼井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看樣子雙方又要吵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坐在迹部旁邊的福永忽然伸手點了點迹部的肩膀。“喏,這個給你。”他說,語氣輕快。
“啊?”迹部轉頭看着福永手中的一枚金币,皺眉問道,“這是什麼?”
“招财貓手裡拿着的金币。”福永的語氣随意,“拿着這個你就不會緊張了。”
“可以幫你帶來好運,赢下比賽,不那麼快就回去繼承家業。”他說完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不再理會坐在旁邊的迹部。
迹部聽到這句話,頓時漲紅了臉,像被戳中軟肋般氣急敗壞,但又無話可反駁,隻好紅着耳根坐回自己的位置。“你才需要好運呐!”他嘴上嘟囔了一句,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車子緩緩停下,發動機的低鳴聲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外頭人聲的嘈雜。透過車窗,我看到一座巨大的體育館聳立在前方,金屬制的大門在日光下反射着微光,入口處人潮湧動,穿着不同校服的選手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肩膀碰撞間透出一股緊繃的氣息。
甫一下車,微涼的空氣裹挾着喧鬧聲迎面撲來,混雜着各種嗓音——有人在大聲交談,有人在低聲讨論戰術,還有零星幾道興奮的笑聲穿插其中。
我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空氣裡似乎帶着隐約的木地闆味道,混合着汗水與運動服料子的氣息。
稚名教練走在隊伍前方,小黑作為隊長,緊随其後,而我則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之遙。我們朝着入口邁進,人潮越發密集,運動鞋摩擦地面的聲音、行李箱滾輪滑過瓷磚的聲響交錯在一起,讓整個氛圍顯得嘈雜而壓迫。
就在經過一處格外熱鬧的區域時,耳邊突然炸開一陣喧嘩,像是某支隊伍抵達時引發的轟動。我猝不及防地被聲音驚到,指尖下意識地勾住了小黑的衣角。
他察覺到了,回過頭來看我,嘴角揚起一個帶着點惡作劇意味的笑:“怎麼了?緊張了?”
我搖了搖頭,嘴巴動了動,但沒有多說什麼。
小黑輕輕笑了一聲,腳步微微一頓,偏過頭湊近我耳邊,聲音壓低:“有我在,沒事的。”
他的聲音像是劃破了這片喧鬧空氣裡的一道小小縫隙,莫名讓人安心。我低聲回了一句:“嗯。”指尖松開了他的衣角,但仍然緊跟在他身後。
進入體育館後,室内寬闊的空間帶來另一種壓迫感。高聳的天花闆下,巨大的電子屏幕懸挂在正前方,正在輪播着比賽訊息。
觀衆席一層層向上延展,雖然還沒完全坐滿,但零零散散的觀衆已經開始在讨論今天的比賽。幾支隊伍已經提前到場,站在球場邊熱身,彼此交談的聲音在這片空曠的場地裡回蕩,帶着一點金屬感的回音。
稍遠處,幾台攝像機正對着不同方向架設,操作員忙碌地調整角度,旁邊的播報員拿着手中的資料,似乎正在準備賽前的簡報。
我視線掃過那一塊區域,心跳隐隐有些快了半拍——這些都在提醒着我,就像小黑帶來的那些錄相帶一樣,這是一場會被記錄下來的比賽。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笑聲闖入耳朵:“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