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老巫婆到底在說什麼?本大爺完全沒聽懂。你能用人話解釋一下?”
……好吧,當我沒說。
大将優的聲音随即傳來,他用手指了指賽程表:“我們和夜鷹中學同組。”
我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在分組表中,那支隊伍就排在我們旁邊。我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大将的補充:“是衛冕冠軍隊,佐佐木在他們那擔任二傳手。”
站在一旁的小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木兔兄弟也在這支隊伍裡。”
聽到“木兔兄弟”這個詞,我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小學時的畫面。一個沉着冷靜,一個活潑靈動,兩種風格迥然不同的身影結合在一起,多變且所向披靡,我一時間想不到取勝他們的方法。
第一場就直接跟他們對上嗎?确實挺刺激的。
在這彌漫着低沉氣氛的空間中,迹部又大聲問了我一句:“喂,仆人,所以我們是赢一場就可以直接進全國大賽了的意思對吧?”
——
晚飯後,我坐在飯廳,盯着牆上那老式挂鐘的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異常清晰,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我的耳膜,像有一隻小蟲在腦袋裡轉來轉去,惹得我有點心煩意亂。
我低頭看着碗邊的筷子,手指無聊地撥弄着,卻始終沒有要收拾的意思。
既然坐着也靜不下心,我決定做點平時不會做的事,于是站起身随手拿了件外套,走到門口打算出門轉轉。打開大門的瞬間,正好看到小黑走過來,他的運動鞋踩在門前的石闆上,發出“嗒嗒”的聲響,聽上去竟然讓人覺得有些安心。
“嗯?”我随口問道,“小黑,你找我有事?”
小黑撓了撓頭,語氣輕松地說道:“沒有,你呢?要出門?”
“嗯,出去消消食。”我一邊把門關上,一邊回答道。
“你可不是會散步消食的人。”小黑笑了笑,把手插進外套的口袋裡,說:“走吧,一起。”
夜晚的風拂過,帶來些許涼意,街邊的路燈将我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地面上泛着一層微微的橙光。腳下的柏油路已被夜露打濕,鞋底踩上去還會時不時冒出輕微的“滋滋”聲。
遠處,幾隻不知名的蟲子在草叢裡低聲鳴唱,偶爾還有一兩聲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小黑走在我旁邊,沒有說話,我也沒開口。我們就這樣靜靜地走着,街道上彷佛隻有我們兩人。大約過了十多分鐘,我擡頭望了望四周,發現我們竟然走到了以前練球時常來的河堤。
岸邊的水面映着星光,偶爾還能聽到小魚躍出水面的動靜。
塑料袋在風中打着旋,滑過河面的光影,最後被吹向岸邊的草叢。我盯着它飄遠,小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着點兒漫不經心的味道。
“研磨,你記得嗎?以前我們來這兒練球的時候,大概就在那個位置。”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記憶被瞬間喚起。
“記得,你硬是逼我托球給你打。”
“結果你卻報複我,直接拿球砸了我的臉。”小黑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戲谑,嘴角揚起的弧度藏不住。
我癟起嘴:“我才沒有,分明是小黑自己沒跳好。”
小黑看着我,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神認真地像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然後,他的手突然伸過來,指尖輕輕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臉轉向他。
“幹嘛?”我瞪了他一眼,嘴巴卻因為被擠着顯得有些嘟哝不清。
他盯着我的臉看了一會兒,神情認真得過分,直到我開始覺得有點不自在。他才哈哈大笑,松開手退後半步:“報仇。”
“…幼稚。”
随後,我們兩人在河堤邊站定,小黑雙手插在兜裡,目光凝重地看着水面。他的臉被路燈的光線劃出明暗分明的輪廓,側臉的線條顯得比平時更加分明。
他似乎在出神,我盯着他的側顔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道:“緊張嗎?”
聽到我的聲音,他轉過頭來,嘴角帶着一抹笑意:“緊張?肯定緊張呀。”
他語氣輕松,可我卻知道他沒有說出全部的心裡話。我想,我的臉上可能也帶着些許不安的神色,因為他看着我,表情慢慢變得柔和起來,眼神裡帶着一絲安慰:“你放心,就算我再緊張,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對你的。”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又不是在擔心這個。”
“那你是擔心什麼?”他随口追問,語氣聽上去倒是真心想知道。
我一邊盯着腳下踢到的一顆小石子,一邊慢吞吞地說道:“我是在擔心在這麼高強度的比賽下,不知道又要被你硬塞幾根冰棍。”
小黑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傳到水面,又被柔軟的夜風吹散在空中,竟然讓我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揚。夜晚的蟲鳴仍然此起彼伏,但此刻聽起來,卻也不再那麼煩人了。